大唐探幽录(835)

武后挑眉道:“你像是很赞赏十八子?”

“这是当然……”武承嗣即刻回答,话音未落,忽然一顿又道:“其实侄儿很是感慨,到底是姑母的目光厉害心思圣明,才能从万人丛中挑出女官这般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

武后一怔,继而大笑:“好,说的好。”

武承嗣正要松一口气,武后又道:“你若真是这般想,倒是罢了,只要你别……抱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武承嗣一愣,忍不住问道:“侄儿蠢笨,竟不知姑母指的是……”

武后敛了笑,道:“承嗣,你可知道我千里迢迢把你从岭南召回来是为什么?”

心念转动,武承嗣道:“一来是姑母的关爱之心,二来,应该是想让承嗣……为朝廷效力,为姑母分忧……”

武后眼中复流露赞许之意:“说的好,那你可知道我起用十八子,又是为了什么?”

武承嗣愣怔,有些答不上来。武后却也并没真心想他答这句,却盯着他道:“我用她,跟你方才的答案是一个原因。”

咕咚……是武承嗣咽了口唾沫。

武后招了招手,武承嗣忙上前数步,武后略微倾身:“我要的是一个能真真当差办事,最好会扬名天下的女官,而并不是谁的娘子、谁的夫人,甚至谁的妾!……且我也不允许如此,至少在她还没有走到我所设想的那一步之前,绝不允许,你可明白了?”

悄声低语,字字入耳,武后并没有言辞苛责,更无疾言厉色,而像是诉说一件很寻常的事。

武承嗣却觉着被人扑面泼了一盆灞河的冰水,冰碴子糊住口鼻,瞬间窒息。

“姑母……竟是这个意思,”他喃喃地,本能地道:“是,承嗣明白了。”

武后点点头,轻轻吁了口气:“凡事不必操之过急,等过了年开春儿,一切安稳后……再寻思你的终身大事,放心吧,姑母总不会亏了你。”

武承嗣深深低头:“是。”

武后听出他话语中的失落之意,不由笑道:“怎么,你才见了她几次,难道就真个儿动了心了?”

武承嗣讪讪笑道:“姑母是在取笑承嗣了。”

武后敛笑:“你且记住,如今不是有心思风花雪月的时候,做好你该做的,万万别叫我失望。”她摆了摆手:“去吧。”

武承嗣领命,后退数步,正要转身,忽地想起一事,乃回头道:“姑母……为何我听说……”

武后道:“听说什么?”

武承嗣话一出口,心跳骤然加快,隐隐竟有点后悔,但面对武后审视的目光,改口已经晚了,武承嗣只得说道:“侄儿听人说,这女官……是吏部崔天官……”

武后眼神一沉:“嗯?”

把心一横,武承嗣道:“有人说女官跟吏部崔天官……关系匪浅。”

虽然此话已尽量婉转,但不知是否是错觉,武承嗣觉着大殿内冷风缭绕。

顷刻,是武后笑了数声:“什么‘有人说’,我知道是谁跟你嚼舌,除了梁侯再无旁人,对么。”

武承嗣微惊,武后哼道:“梁侯跟崔晔素有些不睦,你又是新回长安什么都不懂,他不免趁机嚼些无稽之谈罢了。长安中谁不知道,崔晔曾被十八子所救,所以以长辈身份对她略有照料,如此而已。且崔晔的为人难道你没听过?竟什么都信梁侯所说,你也太心实了。”

武承嗣憨笑道:“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也心疑呢,按理说崔天官那般正直端庄的君子,不会这样破格的……可见表哥的话有时真的不能尽数相信。”

武承嗣退下之后,武后脸上的笑也像是隐没在烛光的暗影里,“牛公公。”

她转头叫了声,望着小步跑上来的太监,沉声道:“传丘神勣即刻来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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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贞坊。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亥时过半,崔晔望着面前昏睡未醒的阿弦,回头对虞娘子道:“我该走了。”

虞娘子原本半坐在他身后桌旁,闻言腾地起身:“天官……”

先前阿弦从户部回来,于门首昏迷不醒,崔晔将她抱了进来后,一直都守在身侧。

期间大夫来看望过,又开了新的药方,虞娘子亲自去熬了药,还是崔晔帮着喂了的。

但阿弦却始终未醒,身子一会儿冷的如冰,一会儿却又高热烫手。

崔晔本是想来探一探就走的,因放心不下,便一直熬到了这个时辰,听得外头打更之声,再耽误下去便到了子时了。

目光从阿弦脸上移开,崔晔回头,缓声对虞娘子道:“我不便在此久留,今夜就辛苦你,仔细看着阿弦。”

虞娘子当然也明白他非走不可的理由,可是看阿弦烧得发红的脸,又看着两人相握的手掌,——起先是崔晔握着阿弦的手,后来她仿佛有些感知,便也主动地握紧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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