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878)

崔晔道:“我已经将此事禀明了祖母,毕竟是家门亲戚,不好张扬出去,只是暗中行事罢了。”

阿弦若有所思道:“阿叔,若真是韦家所为,他们是为了你么?”

崔晔瞥她一眼:“牵丝许是为我,但那牡丹,只怕另有所图。”

阿弦当然不知“另有所图”指的是什么,便笑道:“人家都说红颜祸水,怎么到了阿叔这里,就蓝颜祸水起来了。”

崔晔道:“还敢胡说。”看着她嘿然而笑的模样,若非此刻在闹市之中,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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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且走且说,耳畔忽然传来一阵舞乐之声,阿弦不由驻足凝视。

原来前方不远处就是天香阁,正是夜晚热闹的时候,鼓乐齐奏,正是那西域胡曲。

阿弦不由向往,回头看崔晔道:“阿叔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崔晔哼了声。

阿弦笑道:“你一定没去过,所以不知道这其中的好处。”

崔晔挑眉道:“哦?你好像很了解?”

“我当然了解,只看了一次就难以忘怀了。”阿弦回味地赞叹。

崔晔隐隐地有些牙痒,正欲开口,耳畔忽地听到有些熟悉的声音,从那阁子里传了出来。

脸色微变,看阿弦时,她显然还没听见,正仍旧满面向往。崔晔道:“时候不早了,咱们走吧。”

阿弦见他不肯开窍,笑道:“可惜可惜。”

崔晔啼笑皆非,正欲领着她离开,忽然里头有人大声喝道:“曲子好,跳的也好!”

阿弦蓦然回首:“怎么……听起来像是少卿的声音?”

阁子里声音嘈杂,笑语喧哗里,是袁恕己的声音传了出来,仿佛已经半醉的腔调。

之前阿弦离开酒楼之前,本是亲眼见到袁恕己到了的,本以为此刻他多半该跟赵雪瑞一起,没想到却在这里?

几乎不信,阿弦撇开崔晔,急迈步往阁子里冲了进去。

偌大的天香阁,楼中已非一个“热闹”可以形容,胡姬,歌女,乐师,再加上许多酒肉食客等,吵嚷喧嚣,虽是寒冬日里,一进楼里,却先是扑面融融暖意,空气中是脂粉跟酒食混杂在一起的奇异香气。

阿弦驻足扫了眼,终于看见坐在鼓师身旁的袁恕己,却见他自抢了一把琵琶,横在膝上叮叮当当地乱弹。

那舞姬倒也不嫌他音调混乱,跳跃间在他身旁仿佛穿花蝴蝶般翩翩转动。

袁恕己似多喝了几杯,眼睛都是微红的,望着那舞姬呵呵而笑。

阿弦叫道:“少卿!”拔腿往他方向奔去,三两步,目光一转,却看见袁恕己身旁居然还坐着另外一人,阿弦吃惊之余,脚下不慎踩到了大氅一角。

此时人多口杂且声高,把阿弦的声音都压下了,阿弦踉跄之中,正跟一名吃的半醉的客人撞了正着,几乎仰倒。

那客人一双碧眼,竟是个胡人,被人一撞才要大骂,抬头对上阿弦明澈的双眼,不由怔住,旋即用胡语嘀咕了声,张开双手便抱了过来。

阿弦避让不及,身后一人上前,单手在那胡人肩头一拍,那人往后,四蹄朝天跌了过去。

崔晔将阿弦抱了起来:“怎么还是这样冒失。”

阿弦来不及多说,透过人丛,仍见袁恕己在跟那舞姬调情,而旁边那人……

顾不得理会,阿弦大声叫道:“少卿!”

这一声,却将满室的声音都压住了。那边儿袁恕己手中的琵琶兀自叮咚响了两声,他抬起头,有些不信地往前看来。

与此同时,坐在他身旁满面堆笑的那个,也惊而转头看来,——原来此人竟是陈基!

从人群的间隙中,袁恕己跟陈基几乎不约而同地看见阿弦,同时也看见身后抱住她的崔晔。

两人反应各异,袁恕己眉头皱蹙,一抹痛楚之色一闪而过,陈基却默默地低头,又站起身来。

忽地袁恕己笑道:“小弦子,还有这位稀客……怎么今晚上竟得闲一块儿过来快活?”他低下头,又去拨弄那琵琶弦。

这会儿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这幕,已有人认出了崔晔跟阿弦,开始窃窃私语。

阿弦从崔晔手中挣出,跑到袁恕己跟前:“你不是在飞雪楼么?”

袁恕己头也不抬道:“谁告诉你的?”

阿弦语塞,见这不是说话之处,便拉住他道:“你出来,我跟你说。”

袁恕己道:“有什么在这儿不能说?难道是机密大事?”

阿弦呆怔:此刻两人的情形,却有些类似方才她跟崔晔在外头大街上争执不下的场景。

瞬间阿弦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袁恕己却不耐烦道:“怎么不跳了?快弹奏起来!”

乐声才又迟疑着重又响起,阿弦本来想问他是不是见过赵雪瑞,为什么却跑来这里,还像是不高兴的模样,但在这种地方,实在开不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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