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884)

陈基起初不知袁恕己为何如此,直到他醉中说了几句话。

“你知道吗,陈基,”袁恕己晃晃杯中酒,笑道:“我之前还未见到你的人,但你的大名却早如雷贯耳了。”

陈基不懂这意思,只好含糊陪笑道:“少卿……过誉了,着实不敢当。”

“放屁,”袁恕己冷笑,“你当我也是在拍你马屁么?我是说在桐县的时候,小弦子……她经常提起你。”

陈基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捏住:“是……是吗?”

袁恕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她总是‘大哥大哥’的,我不想知道也不可能,在她嘴里,仿佛没有她‘大哥’做不成的事,仿佛世间所有男儿都不如她的‘大哥’英雄盖世。”

陈基双眸微微睁大,握着杯子的手,微微发抖。

“唉,我很嫉妒啊。”袁恕己闭了闭双眼,长叹了声,“我当时想不通,世间会有怎么样的男子,会让她那么死心塌地呆头呆脑的惦记……哼,后来我来了长安,大失所望,原来她心心念念的人是这样……但就算这样,也轻易地得了她的心去。”

陈基低下头,慢慢地喝那杯酒,土窟春没有了先前的爽辣,而是满口苦涩难以下咽。

“这世道何其不公,所以我,又是嫉妒,又觉着很讨厌你。”袁恕己笑。

陈基也笑,只是笑里一层层全是苦涩。

“你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袁恕己把头往后一仰,眼尾微微泛红,“你这个彻透彻脑的蠢货。”

陈基竟不觉着他骂这句有什么不对,一咬牙,将杯中的酒全部饮尽。

他喃喃道:“是,我是,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袁恕己忽地厉声。

周围的人被他惊到,有一瞬间的寂静。

陈基望着他,袁恕己似笑,神情却太过悲伤:“你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袁恕己终于呵呵笑了起来,他仿佛寂寥般道,“别人想要都要不来的,你却轻易地丢了。你可真是个傻瓜,所以我不会再讨厌你了……陈基,我可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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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再度相见。

阿弦的眼中有一丝警觉:“陈大人。”

陈基扫了眼她是手中之物,微微一笑道:“之前听岳父说起,已请了你明日来家里喝年酒?”

“是。”阿弦心不在焉,不知他为何拦着自己,难道是特来说声这个?

陈基道:“近来一直忙的不可开交,先前你升官迁府,竟都没有去恭贺。”

阿弦诧异:“多谢惦记,很不必。”

陈基关切问道:“先前听说崔府那妖花牡丹的事,我听他们说的很是离奇,据说玄影也受伤了?”

若是陈基问自己,阿弦定会不耐烦,但听他提起玄影,便道:“是,玄影为了护我伤了,幸而没什么大碍,正在恢复。”

“我也好久不曾见到玄影,心里怪想它的。”

阿弦怔了怔,不知道这话该如何回答。

街上人来人往,两人对面而立却彼此无言,正当陈基要开口之时,阿弦道:“陈大人若是想见玄影,改日它好了,我让它去南衙就是了。”

虽然这答案比他心中期待的要差一些,但也比最坏的预计要好很多:“那太好了。”陈基笑道:“好久不见,也不知它是胖了瘦了。”

阿弦无语。

陈基会意道:“既然这样,那我先去了,等年酒再相见。”

陈基去后,阿弦上了马车,略微出了会儿神,忽然看见手上的包袱。

长长一叹,将包袱随意扔在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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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正是进忠伯武懿宗办年酒的日子,不仅户部,六部三省之中都有许多人前来捧场吃酒,这场面之隆重盛大,相比之前陈基娶武馨儿之时的寥落,简直天壤之别。

阿弦来到之时,人已经到了大半儿,阿弦落座,旁边却正是许圉师。

许圉师笑道:“你怎么才来?”

阿弦笑道:“来这么早做什么,抢座位么?”

许圉师道:“来的越早些,显得越恭谨在礼,自是好的。”

阿弦吐了吐舌:“那算了,反正我从来是个没礼数又破格的人。”

许圉师点头叹道:“我难道不知道?你是喜欢雪中送炭,不想锦上添花的。”

席上热闹之极,众人围着武懿宗跟陈基,两人都有应接不暇之意。

极少有人来同阿弦攀谈,除了沛王李贤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李贤比阿弦来的晚一步,略跟众人周旋片刻,便坐在了阿弦的身侧,许圉师忙道:“殿下请上座。”起身让位,李贤虽急忙请止,许圉师到底换了一个位子。

总算又多了个顺眼的,阿弦略多自在,一边儿同李贤说话,一边琢磨着吃上一会儿就即刻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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