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914)

丫头知道他是调笑,又见他少年俊俏,笑的晃眼,便红着脸道:“早早儿地就睡了,没忙什么,大概是病了身上不适。”

崔升道:“不必理会他,一味口没遮拦,幸而这是在府里头,都是知根知底,若是在外头说,传了出去成何体统。”

桓彦范笑道:“我在外头嘴可紧呢,到了这里自然放开心怀,你倒是维护的很,难道你……”

正说到这里,阿弦从外转了进来:“两位有礼啦。”

三个人照面,桓彦范一眼先看见阿弦的双眸有些红肿,他诧异道:“你的眼睛怎么了,像是哭过?”

昨夜敏之虽是在梦中告别,却着实地伤心哭了一场,一夜竟未消肿。

阿弦掩饰道:“没什么,是昨晚上睡得晚了些罢了。”

桓彦范道:“你在家里也熬夜么?做什么了?”

阿弦道:“也没什么,只是有些睡不着。”

崔升听到这里,便道:“你如何像是审犯人般问她?快些安稳坐了罢。”

桓彦范方一笑,跟阿弦对面坐了。崔升打量阿弦道:“听说你病了,身上大好了没有?”

面对崔升,阿弦竟有几分愧疚感:“昨儿就好了……可是……”

“什么?”

阿弦咽了口唾沫:“阿……天官好不好?”

崔升一怔,继而皱眉道:“我也正想说呢,也不知怎地,好端端地又高热起来,听说昨儿晚上嗽了半夜……好像还……”

阿弦又愧又惊,忙问:“还怎么样?”

崔升不便高声,手掩着嘴边低低说了句。

阿弦魂惊魄动,颤声道:“是、是吐血吗?”

“不不,”崔升这才分辩,“并没有那么严重,只是病来如山倒,咳嗽中带了出来罢了,已经请了御医了。”

桓彦范皱眉道:“天官的身子很不好呀……这必然是当初在羁縻州落下的病根了。”

阿弦低着头不言语。

崔升神情黯然,道:“我也不必瞒你们,全家上下,其实都很担心哥哥的病……”声音竟哽咽了。

桓彦范忙道:“大好的日子,怎么这么颓丧,你放心,天官身子虽有亏,但他是个福大命大的人,未必就……总之不会有大碍的,我打包票。”

崔升叹息道:“若是嫂子还在,再不济,也不至于是现在这个情形,偏偏那样出色的嫂子竟然短命。你们知道哥哥是这个年纪了,有些事儿实在耽搁不了,祖母跟太太一度想尽快给他再张罗一房好的,急切里又寻不到,原本有个韦表妹……”

阿弦听得一愣一愣的,桓彦范接口道:“对了,我听说这位韦姑娘心思聪慧,且又生得艳如玫瑰,怎么……难道不能当你们崔家妇?”

崔升道:“原先家母倒像是有这个意思,后来……不知怎地变了主意,且哥哥仿佛丝毫也不上心。”

桓彦范忽地又道:“不是还有个赵监察家的姑娘吗?那位可是跟天官亡妻有些神韵相似的,上次咱们还看见他们一块儿访《中秋帖》,何其天造地设,璧人一对。”

崔升皱眉:“我看哥哥也并无此意。”

忽然悲从中来:“毕竟曾经沧海,兴许其他的人再也入不到哥哥的眼里了。”崔升从来最敬爱崔晔,不禁掉下泪来。

桓彦范看着阿弦道:“你瞧二哥,何至于如此。”

阿弦默然不响。

桓彦范眼珠转动,对崔升道:“其实照我看来,也许不是曾经沧海,而是心系一人。”

崔升还未开口,阿弦连连咳嗽。

桓彦范道:“你怎么了,难道也染了天官的风寒?”

阿弦忙道:“没有。”

崔升不解两人机锋,即刻道:“这风寒十分凶猛,切切不可大意,叫人煎一贴药来是正经,别像是哥哥一样耽误了……”

又问桓彦范:“什么叫心系一人?”

桓彦范望着阿弦,笑而不答。

崔升道:“你倒是说话呀?”

桓彦范慢腾腾道:“我是说,你们不要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只看天官的缘分罢了,若是缘分一到,分毫不用你们焦头烂额的忙,好事立即可成。”

崔升瞠目结舌,末了叹道:“唉,只盼如此罢了。”

阿弦趁机道:“你们二位怎么联袂而来、”

崔升道:“差点忘了,我是来跟你约,赶明儿去我家里吃年酒的事。”

正虞娘子走来奉点心,闻言笑道:“二公子放心,先前天官已经告知了。”

崔升道:“是么?不妨事,我再说一遍,免得忘了。”

虞娘子道:“就算我们这位忘了,我也是为她记得牢牢地呢。断然不会失礼。”

崔升转忧为喜:“姐姐果然聪慧难得。”

桓彦范笑道:“姐姐不仅聪慧,还心灵呢,不似你……哎呀!”原来是阿弦在桌子底下探手,狠狠往他大腿拧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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