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920)

在听赵道生说明集市上发生之事后,李贤却并未被赵道生所说迷惑。虽然宠信这个人,却并不是对他言听计从,赵道生性情狡狯,喜欢耍些小机灵,李贤都清楚。

甚至他脸上的掌印痕迹,李贤细看过,这并不像是在集市上被打,反而像是新痕,毕竟如果在集市上受伤,一路跑回来的话,那痕迹绝不会是这样鲜明。

而且阿弦的为人李贤更是深知,她当然有些性情激烈冲动,但除非是恶行恶事惹怒了她,否则绝不会出面或者动手。

虽然……在赵道生的挑拨下,不免困于马车上的那一幕,李贤曾有那么一刹那觉着阿弦兴许是故意针对之类,但很快,理智压倒了绮念。

可他仍是令人找到那耍猴的老者,许以重金,终于让那老者答应割爱。

他只是想看看阿弦到底是如何反应,想听听她的心底话而已。

谁知他果然听见了……不仅仅是阿弦的心底话。

真相,如此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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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绪复杂,李贤垂头:“那个……是我一时冲动。”

“也许并非一时冲动,”崔晔缓缓道,“殿下可还记得当初在雍州驿馆,我跟殿下夜谈的话?”

李贤略觉悚然:“是……老师说,不让我、亲近侍臣。”

崔晔道:“殿下对我所言似不以为意。”

他的口吻虽非严厉,但李贤仍是不安起来,先前对于阿弦同崔晔之间关系的震惊反而又因此而淡了许多。

“殿下难道不知道,”崔晔的声音略低,似并无其他感情在内,“太子殿下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差了。”

李贤震动,猛然抬头看向崔晔。

他的眼神却依旧如此沉静,像是黎明天际的星子,光芒并不如何璀璨,但隽永而令人心生向往。

“老师……”李贤忍不住唤了声。崔晔并没说别的话,但这一句已经足够。

崔晔徐步上前,一直走到李贤身前。

李贤尚是少年,身形略显单薄,崔晔略微俯首,轻声说道:“在这个时候,殿下一点儿纰漏都不能出……这是一条很长且艰难的路,殿下无法自行选择,只能全力以赴往前,如果在这时候松懈,您丢掉的,将不止是您一个人的身家。”

李贤身心悚然,无法出声。

崔晔道:“殿下明白我的意思么?”

李贤暗中深深呼吸:“是,我明白。”

崔晔点头道:“灵猴也罢,宠奴也罢,不要让一些无关紧要之物绊住了殿下的脚步。另外……”

望着少年略有些惶惑的眼神,崔晔眼神微微暗沉:“殿下很该多看一看皇后是如何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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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阿弦恍恍惚惚往回,将到堂下,就见袁恕己跟桓彦范两人立在门口,不知说些什么。

两人一眼看见她回来,忙都迎了上来,袁恕己问道:“干什么去了?”

阿弦眨了眨眼:“我……我随便走了走。”

袁恕己皱眉,疑惑道:“那你没有遇见沛王殿下?更也没有遇见崔晔么?”

猛然又想起方才崔晔所说所做,阿弦的脸上薄红:“见过啦。”

袁恕己道:“然后呢?”

阿弦局促,正不知如何回答,桓彦范道:“少卿你做什么这样包打听,横竖小弦子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并没有被人咬了手脚口鼻去,还问个什么?”

袁恕己冷哼了声:“身上是完完整整,只是方才的模样却像是失魂落魄。”

桓彦范忍不住笑道:“听见了么?这话真是金句名言。”

此时,那做戏的小猴子已经被带了下去,因方才遭遇,阿弦无心逗留。

趁着李贤未曾回来,便欲离开。

才说明了去意,袁恕己道:“我跟你一起走。”

阿弦忙拦住道:“不要,沛王殿下未回,席还未散,我自己去就是了,咱们结伴走了像是什么话?”

袁恕己哼了声:“你倒是很替人着想。”

桓彦范笑道:“小弦子说的很在理儿,何况这些日子只怕是酒宴不断,今儿别了明日再见,让她去吧。”

他两人目送阿弦出外,袁恕己皱眉道:“你难道不好奇小弦子跟殿下……崔晔如何么?”

桓彦范道:“这种事最难说,且以小弦子的性情,你指望她能跟咱们说明白?何苦为难她。再者说,我看距离事情明朗也不远啦。”

“什么明朗?”袁恕己口干。

桓彦范道:“你不觉着天官年纪这样大了,且仍如此孤家寡人的,怪了不得的么”

袁恕己嗤之以鼻:“有什么了不得,我又何尝不是一把年纪,孤家寡人。”

桓彦范忍笑:“你好歹还时常去喝个花酒……”

“这又怎么了,哪个男子不去……”袁恕己忽然语塞:“他难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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