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蝎男子(10)

望舒酝酿半天,头一回主动的扯了扯身边蛇君的袖子,罕见的还有些恳求神色。

蛇君小小暗爽,“姑娘口中的王郎,怕是要与姑娘殊途同归了。”

“他……死了?”之后凄厉一声,“哥哥,为娶公主,不肯将我嫁予王郎,你害我好惨,为何连他也不放过?!”恻恻鬼火爆燃,平地卷起一股阴风,鬼小姐瞬间不见。

她从蛇君怀中探出了脑袋,“她……不是不能离开这里么?”

“可以,一是了结心愿;又或者在她准备形神皆灭,再不得转世时,就可以离开了。”

她默然。良久,才道,“咱们上路吧。”

余下的路途很是平安。

或舟车或步行,行李由蛇君独自肩挑身扛,望舒大方前行领路,捏着钱袋不说,还乐得一身轻松。

有客栈就住店,必需露宿之时,蛇君岂止是床帐连整座宅子小院他也能凭空变出一个。每次还怕不够周到,面带讨好之色的柔声询问望舒哪里还有不满,哪里还需改进。

女人总是容易感动。

望舒暗爽在心,以至每次在饭馆点菜,必定要上几枚煮蛋。

蛇君坐在她对面,为她这样的小小体贴,都要一脸得意和满足。

到达距京城三十里外的镇子时,已值春季。

真是暖风拂面,柳絮纷飞。

窗外的艳阳高照,绿树红花,却完全不能打动她。

蛇君白行舒保持人形在床上蜷成一团,不时扭动,偶尔还要顶着床栏蹭上几下:他精神懈怠,举止反常已经整整两天。

她将祖传医经几乎都装进脑子,可也只能治人,不懂医蛇。

亲眼瞧见白行舒又一次紧锁眉头,神色痛苦不已,情急之下,哪里还想得起男女授受不亲,扯着蛇君的白皙手腕,反复揉搓按压,也没找出可诊切的经脉,她心下一半焦急一半沮丧。

蛇君有气无力,“无妨。望舒,我修行数千年,每隔百年需得蜕皮一次,谁想这次正逢你转世。”

每隔百年总要有那么一回——望舒立时联想起自己偶尔着凉,引发痛经几乎痛不欲生,当下恻然,“即便是惯常之事……也总是会不舒服的吧。”

蛇君勉强挤出个笑容,欣喜于爱人的体贴温存。他暗自运气,从床上坐起,微微耸肩,随身体起伏簌簌散落白色晶亮碎片,令人不由联想起脂溢性皮炎患者那举手投足之间挥洒的纷纷扬扬头皮屑。

蛇君一阵羞赧,“现在的样子,讨你嫌了。也……误了你的事。”

“没有的事。”她诚挚答道。

爹爹的病人,满身疮癞,化脓流血,有些甚至感染腐烂到开始散发恶臭,她眉头都不皱一下,照样亲手替人清理换药,医德如此,又何来嫌弃之说。

“本来我打算在京城买下个店面,开个医馆,以此糊口立足。何况我爹娘之事也要从长计议。嗯,”她咧嘴一笑,露出一对虎牙,脸颊上陷下两个酒窝,尽显天真纯净,“银子带的很足,亏得你的法术,一路上少住了很多店,节省下好多。所以这次,白白你可以专心修养。”

她与他日渐亲近,开始唤他“白白”。蛇君假意口头反抗数次,无果,满心欢喜的随她喜好称呼。

蛇君顺势攥着她的小手,死活不肯松开,合上眼睛,却是一脸平静满足。

她瞧见蛇君手背上翘起一块半透明皮肤,一阵好奇,顺手一扯,卡啦一下,半只胳膊的皮肤都在她手里。只是末端惊现一块散发着柔和珠光的菱形半透明鳞片。

她心下不安。果然蛇君腋下胳膊内侧一团殷红逐渐浸透白色中衣,煞是刺眼。

她讪讪道,“……我去找药。”

蛇君闻言只颤颤睫毛,丝毫不以为意,手下用力将她整个人一下拽到床上,令她在他身边躺好,面向她再次合眼安睡。

只是人家望舒哪里见识过和男子如此亲密的同床共枕,心脏一阵乱跳,想跑又不能,百般思绪一时涌上心头,最后竟也在浑浑噩噩之间睡着。

再醒来已是落日余晖洒进房内。

蛇君披上件衣服,重新簪好头发,拉上她直奔客栈后面小树林。

把她放在小溪边上,自己转身向树林深处走去。

借着清澈见底的溪水洗脸绾发之际,忽然听见不远处清晰一声,“你个妖孽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她惊了一惊,拔腿循声而去。

前方稍稍空旷之处,蛇君披散着如墨长发,只斜穿着外衣,光着脚,其余几件衣衫鞋袜发簪皆散落在地。

再向前望,又见两个和尚一个年长一个年少,正与白行舒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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