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蝎男子(19)

老和尚祭出佛珠,小和尚在他身后双手合十,口中不停念诵真言。当下一个法阵横在师徒二人身前,抵住姑娘的烈烈鬼火。

望舒被蛇君挡在身后,眼见鬼姑娘眉目狰狞,仿佛拼着全身的法力,操纵鬼火一点点逼近那对师徒。

望舒忆起那短暂几天相处,这姑娘时刻面露笑容,口气温和,与此刻的她大相径庭,由是心中一阵不忍,下意识手下用力,扯紧蛇君袖口。

行舒察觉,扭头柔声安抚,“仅她一个,他们师徒已经二人疲于应付,何况一会儿人家姑娘情郎还要登场。我们看看热闹便好。”

“那个王姓白面书生?”

“不错。说起来,这对小鸳鸯可说是绝配:从那镇子到京里不过三十里路,这姑娘竟然绕来绕去耗了半个月刚刚找对目标。而那书生更是离谱,若非今日阴气正盛,恐怕还在京城之中犹如没头苍蝇般乱撞——不过他也无害人之心,所以于寻常人无碍。”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蛇君发自心底的笑容,很耀眼,虽说他容貌并非绝美,“他来了。”

忽然一股阴风平地而起,鬼姑娘身边人影由模糊逐渐清晰,直至现出高挑清秀男子。

鬼姑娘惊喜,鬼火气势登时减了大半,瞪大眼睛,高呼,“王郎。”

“……我本没脸见你。”

“怎么会?你可知二十年来我一直都想再见你一面。”

“你不怨我?”

姑娘攥住男子手腕,“不怨。我要替你向我哥哥讨说法。可这二人竟然阻我去路……”

话未说完,男子抬手,又一团青白火焰扑面而来,法阵再也承受不住,仿若金石碎裂之声不绝于耳,师徒二人齐齐被强风卷起,猛地撞到院中古树树干之上。

男子飘出几步,欲继续教训二人,却被姑娘扯住。

“他们也是职责所在。我们去找我哥哥。二十年之事,总要有个了结。”

鬼行路不用腿脚。片刻二人即消失不见。

望舒颤颤睫毛,不远处小和尚从地上爬起来,噙着泪水,心有余悸。

还来不及抖落身上尘土,上前搀住师傅胳膊,只是二人灵力体力都耗费太大,好不容易站起来,迈步已经有些踉跄。

她对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只要非我族类即刻诛之,还到处以行善积德自居的伪君子厌恶不已,于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嘲弄,“已是高僧,面对厉鬼,理应坦然处之,可这不停哆嗦却是为何?鬼有什么可怕?最差,打输了不也就和对方一样嘛。”

师徒二人只敢瞪着她,无法反驳。

兼之望舒身后蛇君虽然微笑,但莫名杀气骤然袭来,老小和尚不约而同接连打了几个寒颤。

“望舒,我们跟过去看看。”蛇君拉拉她的袖子。

“白白,人家家事,我们不好插手吧。”

“离了尸身,魂体不散至多能维持十五天。今天已是二人极限。和尚将林姑娘缚住数日,直到此刻才来收她打得就是这个主意。”

“过了今天他们……”

“因为已近极限,所以这几天二人灵力大减,转化作阴气,所以昨天你在家中即可感觉得清清楚楚。之后,恐怕就只能是神魂皆灭了。”

她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行舒趁她不防备,抱着沮丧不已的望舒翻身一跃,离开驸马府。在前院的围墙外,此起彼伏的嚎啕之声钻进耳朵。

她抬头,“看来她们报了仇呢。”

“我们赶去见她们最后一面吧。”

驸马府大门紧闭。正门外的空地上,小情人手牵手深情对望,面对白无常手中灭魂大法竟不躲不闪,刺眼白光笼罩二人,就在光芒逐渐暗淡之时,一股赤红火焰燃起,完全压住白光,最后冲天而去。

火团消散,中央相拥的小情人,和望舒的表情一样:诧异不已。

“哎呀,灭魂大法只得施一次。”白无常抖抖那已经擦地的舌头,“白仙君,好久未见……这是,”瞟见望舒,立即改口,“又来人间省亲了?”

蛇君只微笑致意,也未答话。

鬼差咧嘴,“今天还有公事,改天再去府上叨扰。”

望舒眼睛里满是询问:行舒纵然“神”脉再广,可一凡人谁受得了白无常没事常上门探访?

蛇君使出心灵通信大法:不妨。白无常不作鬼差闲暇之时,容貌打扮可与常人无异。

鬼差面向那对小情人,手掌打开,“你们运气真好。免了魂飞魄散,就乖乖跟我去阴间听审投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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