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诉离殇(111)

和三少返回正院,门口正遇见得到消息,准备迎她回房的汪汪。

三少乖觉,行个礼,带着屋里的几名侍从,迈步回自己的院子去了。

未及三少一行人走远,汪汪身后一位清秀青年忽然抛出一句,“不过是些家长里短,有什么大不了。”

他是汪汪四位陪嫁近侍之一,最近汪汪正夫地位稳固,才敢当着三少的面替他家少爷鸣不平:侧夫的亲戚,也好意思夜晚拜访,来打搅殿下和我们少爷难得的共渡时光?

汪汪双目寒光迸射。美青年不由一颤。

她伸手,召唤美青年走近,问,“你叫什么?”

青年知错,回答得有些怯生生,“玉书。”

“多大了?”她又问。

“十八。”

“看起来完全是个男人的样子了。”

青年扑通跪下,磕头若捣蒜,“奴才知错,请殿下责罚。”

她扭头,用三少他们定能听得清楚的音量说,“玉书,身为近侍,你太不懂得体谅人。”之后轻叹口气,“就算他人故事,做不到感同身受,那么静静聆听就好。伤感痛苦发牢骚,也自有他们的意义。”说毕,从青年身边走过,牵起汪汪的手直接回正院卧房。

更衣吹灯,二人紧紧依偎。

汪汪牢牢拉住她的手,“有些事,曾经想永远埋在心里,随着我入土。”他将她搂得更紧,“今天,我忽然想亲口告诉你。如果,楚楚你不嫌弃的话。”

他居然用了“嫌弃”。

“你去过大理寺了吧。”他问。

“是。”

“那李氏灭族一案的卷宗你必是看过了。”

“嗯。”

后面自然是汪汪相当痛快的和盘托出了。

李家人是真冤。秉公执法,正言直谏,得罪了当年宠冠后宫,出身相府苏家的二位美人侍君,惹得上代女皇震怒不已,正巧有些人瞅准机会,再送点煽风点火的折子,李大人这一家子就死罪的死罪,流放的流放。

这不过是官场里常有的倾轧和争斗,胜者王败者寇,以旁观者的角度来说,史书上这种事情多了去了,跟着唏嘘下感慨下也就差不多了,只可惜当事人绝对不会这么“超然、洒脱”。

当年萧煊一场奋起宫变,先是毫不客气的弑姐,再活生生气死了病榻上的母皇,不久得掌大权时又强令二位侍君殉葬。之后,铁腕王爷萧煊又找了几个借口,把“惑君乱政”的二位侍君一帮子近亲们好好“收拾”了一通。

说起来,苏毅还该感谢萧煊,若不是这场“清君侧”,使苏毅的竞争者削职、流放、羁押或者身死,她未必能顺顺当当坐上相府苏家家主的位子。

汪汪亲爹主要仇人呜呼,却仍旧咽不下这口气,毕竟当年落井下石之人还活得甚为滋润,其中显然包括乱中取胜的苏毅。

他便改名换姓,重返京城,之后一系列计策都很高明,并借职务之便四处收集相府苏家的把柄。话说哪个人向上爬时没拿别人垫过脚?哪个家族扩张势力的时候没染上点鲜血?功夫不负有心人,结果还真的被他“很不小心”找到配得上“欺君”二字的罪证。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严大人可能是有些得意,露了原形,结果在几天之内迅速中毒不治,最后暴病身亡。

汪汪生父出于保护爱子的目的,这些往事并不曾对他讲起。

所以在生母苏毅的反复试探下,确实不知情的汪汪得以平安长至二十岁。

那年,成为成年男子的他,依照风俗彻底更改室内布置,在整理父亲旧书房时发现了一个暗格,并从一位粗使老奴那里得到了一把钥匙,打开暗格,读完里面生父留下的笔记,这才再次开启了尘封十数年的往事。

汪汪很笃定生父之死与擅医懂药的德侍君脱不开干系,同时开始苦攻毒理药理。短短几年间便有所成就,甚至超过太医院中有些领着皇家俸禄的老御医们。这里不得不感慨一句,天赋,轻轻巧巧的两个字便打败很多人一生的努力。

末了,汪汪还特地嘱咐她,“官衙,若是你自己,还是少去为妙。”

或许是生父死在官衙的阴影盘踞在脑中不散,汪汪怕她重蹈覆辙。

去世的正宫皇夫是苏毅的亲弟弟,现今正得宠的德侍君也是苏毅亲自送进宫内。德侍君的女儿萧湘甚至年长于正宫皇夫所生的太女萧漪。

是因为一直弟弟没能生育,便急着送新人填补女皇身边空白么?

她总感觉,苏家二兄弟对萧漪的态度十分诡异,萧湘更是不把这个太女妹妹放在眼里。这绝不是因为正宫皇夫不在,萧漪便可以被恣意欺负,毕竟小萝莉背后还有相府苏家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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