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诉离殇(130)

她揪住小楼脸蛋,又狠狠剜了他一眼。

“大将军和陆大人二人的父亲可是同母同父的嫡亲兄弟。若是容貌不相像还了得?”

原来如此。

为了延续镇国公苏家的血脉,皇女都要入赘。

流着皇族血液苏家的男人自此嫁给谁都永远只做正夫,当年亲爹再嫁,加上二人的亲戚关系和非同一般的友情,陆爸爸甘愿让位。

她当然不能用这种“我忘了”的蹩脚借口,只好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是神情。爹和二爹二人平时气度举止分明,截然不同,可今天感觉起来,两个人好像在谋划些什么似的。”

小楼淡淡一笑。

她盯着他,目不转睛,直到小楼主动认输,“饭后您就会知道了。我们几个给您作夫侍的,总应该最先认清谁才是真正的主子。”

反正一会儿就能从二位爹爹那里得到准确答案,那么现在还是稍安勿躁。

她笑着接过小楼递过来的茶碗。

除娘亲和哥哥之外,全家人齐聚中厅。

席间,亲爹漫不经心道,“仿照晚亭,式微和瑾瑜从今起各自挑一个小院住下吧。”

依照大周朝的惯例,父亲也有责任更有义务为女儿推荐挑选夫婿。

同为男性,识人眼光往往更为精准独到,或者说,苛刻。

“你们不必谢我。”亲爹止住欲跪拜行礼的二人,眼光转向楚楚身边的汪汪。罕见的没有附加威慑力。

二爹爹闻言亦放下筷子。

霎时,全场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汪汪身上。

她在桌下,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小手随即被一只大手牢牢攥住。

汪汪直视二位泰山,从容的点了点头。

她食欲极好,因为心中坦荡——进门是一回事,但是否“宠幸”绝对还是由她自己说了算。至于什么时候再把人送出门去,依旧由她说了算。

饭后,移驾亲爹的书房。

赶走闲杂人等,屋内只剩父女二人。

亲爹搂着她,一贯的开门见山,“趁着你娘不在,爹有话先和你说。”

她撩起亲爹鬓边一绺长发,卷在指尖,绕来绕去。专心聆听亲爹圣训。

“苏暮徵若想进门,没问题,但需终生安于侧夫之位,不论他能不能让你生个姑娘出来。暮霭也是一样。相府苏家的男人时刻不可掉以轻心。”

亲爹提到汪汪,特地省了姓氏,一字之差,亲疏立显。

“念在他是严大人唯一的血脉,若谦与我,对暮霭一直尽力照拂。”

已经归天的正牌公公严大人面子不小,究竟当年是什么样的交情或者隐情,才能让二位亲爹对汪汪失身一事不做追究。要知道,萧湘为绝汪汪后路,可是在贵族世家小姐公子之间大肆宣扬她和汪汪的那一夜春宵。

“暮霭那年十岁,只是个模样清秀的瘦弱少年。跟在他哥哥苏暮徵身后,鲜少有人留心他。”

汪汪百里挑一的帅锅一口,在亲爹眼里也只算得上“清秀”——爹爹,你直接说他配不上我的好相貌不就得了。

“看起来是个温和乖巧的孩子,骨子里不时流露出那股子清高劲儿和他爹简直一模一样。”说到这里,亲爹眼睛一亮,“我觉得有戏。”

她无言以对。

“等你与彦之进宫,与他们兄弟一同读书,我暗中吩咐几位夫子寻了当年李家旧事并他父亲过往言行笔记转交给他。果然,他之前对生父死因一知半解。我冷眼瞧着暮霭事后并不露痕迹,可见是个隐忍持重的聪明孩子,又对你一往情深,不妨早早下聘把他娶进门给你作夫君。”

在苏家,一位年纪轻轻便官居三品大理寺卿的侧夫却英年早逝,其死因众人只怕是讳莫如深。

从得到的宫中典籍资料中,汪汪不仅逐渐明晰生父死因,也对这么多年来的莫名其妙的冷遇找到了根本原因。

另一方面,汪汪少年时期便已成型的甘做二房的精纯小受气质直接打动了她的大将军亲爹。

这该怎么评论?双赢?还是互惠?

可惜知道得越多,烦恼越多,痛苦越多,强迫他面对残酷的过往,强迫他在父母之间抉择,她的亲爹即使有与严大人的深厚友情垫底,也多次号称“尽可能的包容和照顾”,但自始至终,对汪汪这个女婿防备远远大于善意。

只因他体内还流淌着一半大学士苏毅的血。

“爹一直咽不下这口气。”紧紧把她搂在怀里,“我绝不会重走舅舅的老路。”

爹爹口中的舅舅,指的是前代皇夫苏君廷。当自己的妻子与新欢整日寻欢作乐,甚至多次风霜雪雨严相逼之时,他看在女儿们面上,念及几十年的夫妻情分,一直忍耐,直到生命终结。苏君廷一辈子疆场叱咤,却在晚年,生生做了把圣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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