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诉离殇(163)

她点点头。

她连汪汪什么时候给她下了安眠药也不知道。

以汪汪的手段,想要夺她性命,根本就是易如反掌。

三少理理身上白色中衣,冲门外轻声吩咐,“起了,你们进来伺候。”

早饭间,没人询问或者质疑汪汪的去向。

饭后,她在书房,寻了几本书册,拿在手里,三少换了衣服,端着茶碗,坐在她身边。

她问,“三少今年不去兵部衙门?”

“今天休息。”三少粲然一笑,“咱们说说话?”

她想了想,放下书,轻轻点头。

“苏二公子离开,楚楚你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

——三少一向敏锐。

“‘苏二公子’?你不再假惺惺的唤他‘大哥’了?”

“自从我将严大人暂存在我爹那里的书信交给苏二公子,他对称呼便再没计较过。”

——恐怕不只是不计较称呼。

三少放下茶碗,娓娓道来,“如果楚楚你愿意我们几个以兄弟相称,自然遵从妻主大人的意思。苏二公子生父严大人为官清廉刚正,在朝中极有人望。暴病身故,同僚皆扼腕叹息。严大人与我爹也曾私交甚密,生前曾将一卷书札交予我爹,拜托他将来转送于其子苏暮霭。”

她盯住三少。

萧炵三个女儿,再加上一个血统更“尊贵”的萧楚,未来的惊天动地的夺嫡大战完全可以预见。这场争斗,二苏必定会搅进去,连带和镇国公苏家亲近的陆家,辛家,与相府苏家结盟的莫家,唯独凌家一直奉行“明哲保身”的中立观望态度,所以严大人在自知不得善终之际,将写有隐秘旧事的书札交给凌家人保管,称得上深思熟虑,万无一失的明智之举。

“没了孩子,楚楚你一定忌恨苏二公子吧。”

“身为孩子的父亲,明知危险却不告知于我,我的忌恨不正当么?”她声音极冷。

“可是,你们似乎又迅速和好了。”

她再次盯住三少,只可惜对方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连一丝一毫的迟疑都不曾有。

她轻叹一声,“我是真心爱苏暮霭。不论他是否完全甘愿嫁我,婚后,磨合数月,我觉得我得到了对方的回应。只是摔坐在地,孩子便烟消云散,我知道即使没有此事,孩子也很难留住。”

她低下头,略略哽咽,“我怪他瞒而未报,只因为,我以为我诚心以待,必能得到他的回应,可其实不然。这些天,我一直在反复思量,我对他有多好,他又如何对我,他期间又是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纵然他有不得已,可他也不该这么对我。或许,他的确也爱我,只是他更重视他母亲而已。”

一时屋内一片寂静。

几分钟后,她终于抬头,眼眶微红,“与他决裂我舍不得,但这些日子为粉饰太平,我就如哽骨在喉,却还要与他如寻常日子那般时刻亲近,心下却百感交集。那些助眠药丸,帮了大忙,我只求每天清醒时间越少越好,不必强迫自己理清谁是谁非。”

她攥紧衣摆,“而且,我也为斤斤计较彼此付出,日渐懦弱的自己,感到羞耻。”

又是一阵寂静。

“感情没办法控制。越是在乎才越会计算得失。”三少扶额,“尤其是咱们这样的几个家族,好好的姻缘和情意,夹杂了太多利益,终归变了味道。我就是厌倦这个,才选中凝凝。只可惜,注定的东西逃也逃不掉。”

三少换个姿势坐好,“新春进宫赴宴一事,前因后果我大概比你知道的还多些。

“我爹官居吏部侍郎,很早便在苏毅苏大学士兼吏部尚书手下办差。楚楚你要知道,凌家在探听家事闲话时,比其他人多些便利。”三少言毕,浅浅一笑。

“苏大学士与侧夫严大人感情甚笃,严大人常常在衙门门口迎到妻子一同回家。苏二公子自小备受宠爱。甚至,莫南辙大人气不过,主动上书申请调往外任,带了苏暮徵公子离开京城。”

她不由瞪大眼睛。

“这些你不知道?”三少微有惊讶,转念一想,又迅速释然,“也难怪,楚楚幼年一直随父亲坐镇西疆,居于楚城,这些往事确实知之甚少。

“男女之间若存爱意,连彼此对望的眼神都不同寻常。”三少特地一顿,“恕我多嘴,楚楚你和苏二公子便是如此。”

不待她有所反应,又继续讲道,“严大人,背负家仇,却对仇人动了真情,他当时大概只想害苏大人丢官夺爵,谁料惹得德侍君多心,才没了性命。事后苏大人对侧夫身死,并未表现出太多哀痛,大约是知悉隐情,不过对苏二公子的态度与之前相比可是天上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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