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诉离殇(167)

“没了父亲的孩子今后是什么样悲苦的日子等着她,你恐怕最有发言权。所以,跟我回去?”

他这回痛快的点头。

“这一阵子,我仔细想了你我成婚后的日子。你是在我怀了孩子时再对我不能割舍的吧。”

汪汪拉着她一只手,在她手心用指尖轻轻依次划了三个字:再之前。

“你我大婚之际,你可没想过我是实意待你的么?”

汪汪这次又迅速点头。

人算不如天算,妻子拍着自己的小腹,居高临下的态度,对他说“我又有了”的时候——孩子,一定是楚楚和他的孩子,这就是他唯一的死穴,于是汪汪所有决绝心思和挥别尘世的决心,再次不争气的化作一泓春水,在几秒钟内留了个干净。

她轻拍他的脸颊,“老实说,如果你不那么实在,等我自己发掘真相,那不知都是什么时候。我用了一整天的时间,考虑决定继续和你恩爱下去——虽然不代表我不怨怼。”

汪汪也只能继续点头。

“如果那时我摆明了不肯原谅你,恐怕不知有多少人又会动我身边正君位子的心思。看看京里几家豪门,待嫁贵公子,又和我有几分渊源的貌似只剩你哥哥苏暮徵。他啊……”她又轻叹一声,“其实,我想说的是,不管是谁,都不会比你更好,不会让我更欢喜。”

她如愿以偿的盼来手心被另一只大手贴近。

她随后笑了笑,“怀孕心情都不太好呢。”

汪汪点头。

“我身体不好,你又这么体贴,为什么你就不能替我生孩子呢?”

一阵痛苦的呻吟过后,汪汪比划半天,她才理解他的意思,叫来随从备好笔墨,汪汪颤抖着写下一句:如果你能让我怀上,我自然肯生。

向二爹爹打了招呼,带了汪汪回家。

更衣沐浴过的汪汪身上有淡淡的皂角清香。

扒开他的白色“浴衣”,左肩两臂各有一处浅浅的刀伤——可以视作三美集体泄恨的赫赫成果。

她洗了手,用“大周朝版创可贴”为他仔细包扎。

汪汪刮了胡子,没了胡渣的下巴上分明几个淤青指痕——大概是黎瑾瑜的师傅的“毒手”:暴力掰住汪汪下巴才硬把止血药敷在口中。

她有些好奇,端着他的小脸,笑眯眯的要求,“张嘴,我瞧瞧。”

汪汪捂住自己的嘴巴,哼了一声,然后摇头。

她爱干净,他也有洁癖,嘴里的伤口“满目疮痍”,他不愿意再给她什么不佳的回忆。

小楼进门,瞧见小夫妻又抱作一团,轻轻的皱了皱眉,“楚楚,王爷、陆大人都会尽早回来,‘可是大喜事,一定要一家人坐在一块好好吃上一顿乐上一乐。’”

这不伦不类的口气,想来必定出自二爹爹。

离晚宴还有点时间,她把汪汪丢在家里自己和自己玩,带上三美坐上马车奔向大姐府上。

某些真心话,还真是只能对柳条说不可。

楚楚不算外人,柳条见她气势汹汹的进门,也只扯扯身上袍子,遮挡住部分春光外泄的搓板前胸,欠了欠身子,“楚楚妹妹大喜。”

“你知道自己有后的时候,是大喜么?”

“我只感觉解脱。暮霭和我可不一样。”

“姐夫消息灵通,小妹佩服。”她一拱手,随后坐在身后椅子上。

柳条丝毫不以为忤,“本以为苏二公子心意已绝,妹妹正君之位将再次易主。”

“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摸摸自己小腹,“我也不是太有把握劝说长辈们宽宥暮霭哥哥。如今他是娘和爹爹们嫡亲孙女的生父,不看僧面看佛面,为了孩子的成长着想,也不会轻易将他降为侧室。”

“有严大人的临终嘱托,再加上王府下代小主子的父亲身份,暮霭性命地位全都保住了——他命可真好。”

“姐夫,你是羡慕吧?”

柳条得意一笑,“未必,老实说,我活得可比他自在多了。”

只这一句,她心下一阵隐痛。

她一转念,想起那位蒙着面纱的韩公子,“对了,姐夫的小情郎如何了?”

“在牢里又哭又闹,寻死觅活的,关关他收收心思,让他长长教训,预备过些日子,好好嫁人去。”

“姐夫?”她闪过一丝不安,“这都多少日子了,你伤口上怎么还包着厚厚的绷带?”

好长一阵沉默,“楚楚,那柄匕首上淬了毒药,于常人无碍,却与我一直以来服用的养身安神汤药相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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