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诉离殇(75)
因此,有身份的男子不会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跑去找女人偷腥。不过,同性间的爱恋,尤其是床上的爱恋,倒被认作无伤大雅,只要妻子不以为意。这也类似我们熟悉的男尊社会古代风俗。而女人,即使是女尊世界彪悍的女人们,天生的洁癖,导致她们不太愿意去找小倌,更倾向于守着几房夫婿,知足常乐。
由此,阴柔纤细的小倌最受追捧。阳刚型小倌多在公关或应酬时,逢场作戏之际显身手。而妓~女主要为离异及鳏居男子服务。加上物以稀为贵,比起倌人们虽不是主流,行情却也不错。
她坐在马车上,飞景坐在她身边为她揉捏双腿。自从那夜和亲娘对谈,之后喝得的参茶都带着些不同以往的淡香,而她的腿,现在坐久了居然有酥麻的感觉。
撩起车帘,窗外风景擦身而过,她轻声问,“京里伺候男人的小倌头牌叫什么?”
飞景抬头,“是明远阁的江远修。主子,半刻钟就到。”
她赞赏的点头。
明远阁门口迎来送往的小倌们瞧见高大英俊且面无表情的飞景从车上抱下她,径直冲着他们大门而来,一时连招呼客人的套话都忘了讲。
她看着呆滞的几名清秀少年,暗笑,女人来专门伺候男人的倌阁挑男人,会不会被人看作故意砸场子?
从怀中摸出一把折扇,缓缓展开,扇面是陆爸爸亲自为她绘上的一池睡莲,却霎时惊醒周围人。
乌拉拉的又是跪了一片,“给小王爷请安。”
她展露笑容,“免礼。”
一位中年管事模样的男子匆匆从阁内跑出,“给小王爷请安。小王爷里面请。”
是啊,倌阁从来是只看钱不认人的。她有钱,也有势,纵然不合规矩,明远阁里却没人敢多说话。
管事的点头哈腰,一叠声的请着她“驾临”上等包房。
她摆摆手,扫视装饰繁复金碧辉煌的大厅,暗叹一声“不愧奢华销金窟”,转头冲一脸谄媚的中年男子吩咐道,“大厅里便好,来来去去人多,我能多瞧几个。”合起折扇,“飞景,放我坐下吧。”
待她坐好,飞景在她身侧站定,身后王府精英侍卫八人一字排开,彻彻底底堵上了人家大厅的通路。
她单手撑在椅背上,眯起眼睛淡淡一笑。厅内自从她进门便再无声响,现在被她冷艳目光扫射过,众男心有灵犀一般,都从梯子上弹起来,准备见礼。
“无须多礼。今日也是一时兴起,打搅诸位雅兴,实在过意不去。”她字字清晰。
厅内散客闻言,躬身附和几句,脚下抹了油一般,一个接一个从边侧走廊撤离现场。
她身侧管事欲哭无泪。
她姿势未变,“把你们这儿的美人们叫出来吧。”
管事的战战兢兢,“小王爷……一次这么多人……”遭遇飞景寒光杀人视线之后,“小王爷神勇……小的这就去……”
她眨眨眼睛。继续若无其事。
不多时,六位美男在她面前扇面型排开,先后恭敬行礼。一个个的容貌娇媚,身段纤长,那叫一个顾盼多情,摇曳生姿,其中几位脸上略施薄粉,唇上胭脂模糊,衣领衣带犹凌乱,想是刚刚从床上拉起来不及重整妆容便匆匆赶来接受“领导接见”的。
她左手手指点上太阳穴,侧靠在圈椅上。
美女,管事的口称“小王爷”,右手小指上一枚莲花图案的戒指——众位美男立时了然她的身份。心内便窃喜还稍有期待,风尘许久,在男人身下的身心刺痛不堪回首,谁不想趁着年轻容颜正盛寻个大金主,自此从良过上平和日子。
众人心思她如何不晓,抬眼细细一个个从上到下端详过去,“哪位是江远修?”
身边忽然飘来隐隐一丝薄荷凉意,和当下几名男子身上浓烈脂粉香气强烈对比,浅浅的刺激她的神经。
“远修是明远阁头牌,殿下也知晓他,真是远修的福分。”眼前忽现一位蓝衣男子,“殿下驾临,蓬荜生辉,未曾远迎,请恕倡家不曾远迎之罪。”
细眉弯弯,狭长桃花眼内星光闪现,直鼻,微翘薄唇,尖脸,如云长发只随意垂在身后,脑后齐整一个髻子上别着一支垂缨玉簪。
此人容貌不如眼前几位正值韶华的绝美青年,但他举止有礼,不卑不亢,有种岁月沉淀下来的平和温润之美。
倡家——她暗笑,这词听来新鲜,想来应和“奴家”相对。出身贱籍,他连在她面前自称“草民”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