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杂记(30)

莫筱失声笑了出来,坚持说:“你现在就带我走,我什么都不再追究。”

杜若峰道:“成熟点好吗?”

莫筱扶着伤痛的手:“成熟?你连我给王兆征弹一首生日歌都不准,可想过你结婚我是什么心情?!你要去北京,我们就恩断义绝!”

杜若峰看向他。

莫筱放软了声音:“别去,好吗?”

杜若峰却终于道:“筱筱,你以后会明白我的。”

“我现在就明白了,我们的爱情没有了。”莫筱后退半步,一字一句。

话毕,他光着脚便拂袖而去。

杜若峰竟也没有追赶。

手伤未愈,心伤更重。

从医院离开的莫筱在街上恍惚前行,止不住的疑惑为何自己只想简简单单的爱一个人,到最后却搞到支离破碎、满地残骸。

他终于还是哭了,眼泪犹如心中的不舍,狼狈的湿掉了脸颊,顺着尖尖的下巴缓慢滴落。

哭到路人侧目,五官扭曲宛若孩童。

“这世上有千千万万的人,你遇人不淑,不是你的错。”王兆征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莫筱抬不起胳膊,尴尬的垂首。

王兆征摆了摆手让司机先把车开走,到他面前执意扶起他的脸:“想哭就哭,遮遮掩掩不像你。”

莫筱无法再做戏,失声哽咽:“他怎么就会觉得这么做更好,口口声声说爱我,就连爱也牺牲掉,这是什么道理?!”

王兆征拿出手帕帮他擦脸,叹息:“何必骗自己,你本来明白。”

“是啊,他更爱自己。”莫筱又哭又笑,心脏像被人挖走了,血淋淋、空落落,杜若峰在酒吧里深情唱歌的模样和刚刚冷静残酷的告别在脑海交相辉映,混乱宛如闹剧。

王兆征目光深沉的扶住莫筱受伤的胳膊:“不要怕,我会让你忘掉他,我会让你变好。”

莫筱难过的说:“我是弹钢琴的,变成这样了,怎么叫好?”

王兆征依旧镇定自若:“会好的,信我。”

如果说杜若峰的出现像一道夺目的闪电,那么优雅的王公子之于莫筱便是水滴石穿。

耐心的陪着治疗,帮忙在大学转专业,时常在出差时带不贵却用心的礼物,听他诉苦,看着他哭,逗着他笑,事无巨细的关怀。

整整一年之后,莫筱才和王兆征在一起,虽然彼此也合意,却总有什么的隔着道透明的墙,让感情止步于咫尺之间。

莫筱想,也许自己应该给王兆征的那唯一的宝贵的东西,早已经被杜若峰拿走了,毁掉了,连尘埃都不剩。

“那游戏公司新来了主管,最近人事变动很大,你要不要趁机去上班?”这早王兆征边喝咖啡边问。

莫筱穿着睡袍无精打采的坐在旁边,犹豫道:“恩,好啊……”

两年没弹琴,真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

王兆征放下财经报纸:“若是嫌累就在家待着。”

莫筱结巴:“我、我还是去吧,过一阵爸妈来上海看我,我想看起来精神一些……”

年纪终于大了,性向问题也不再是秘密,王兆征的强势和莫筱的憔悴让双方父母都默许了他们的关系。

听到这个王兆征说:“恩,我安排一下。”

“什么时候报道?”莫筱问。

王兆征笑了笑:“既然有心情,那就今天吧。”

莫筱本以为自己身体的特殊和老板的照顾,在公司里做事也是闲职,谁知到匆匆培训完便被安排了做不完的琐事。

帮着选曲子,帮着剪辑,帮着协调修改。

就算两只手不太好使,也为正在开发的游戏折腾的不可开交。

不知道第几晚把没完成的活儿带到家里来弄。

王兆征半夜出差回来,见莫筱还在电脑前带着耳麦入神,便过去合上笔记本说:“晚了,休息吧。”

被打断的莫筱急了,大眼睛露出生气的神色:“干吗啊,不要捣乱!”

久违的精神气儿。

王兆征笑了:“你爸妈哪天来,我安排好时间,好陪他们。”

“不用了,又不是没到过上海。”莫筱边打开电脑边说,他知道王公子平日为了生意要累到什么程度。

王兆征道:“懂事点,要照顾好长辈。”

他总是如此,对人好便有办法不准人拒绝。

莫筱抬头:“……下礼拜一。”

王兆征解开领带,嗯了声便往外走。

“谢谢。”莫筱忍不住道。

王兆征停下了脚步,似是破天荒的犹豫了一番,而后回身扔下句话:“他从北京回来做事了。”

莫筱愣了愣,很快便意识到这个“他”是谁:“那又怎样?”

当初已经走到那一步,忘不忘的掉是一回事,缘分毕竟早已不在。

王兆征坦诚道:“他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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