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风流,江山谁主(250)

她已半个月没有消息,而他同样昼夜不息地寻了她半个月。

半个月,依然杳无音讯。

而久寻不获的惊心和煎熬,一日比一日难忍。

他甚至不敢停下脚步稍事休息,唯恐错过一星半点可以寻找到她的线索。

最安静的时候,便是回到他的院落,默默坐在当日十一卧过的

榻边饮酒。

微酣之际,便能见伊人一颦一笑,尽上心头,仿若还是当日在同一屋檐下相依相守的光景。

那时,她是他的十一夫人;那时,她和他还不曾有过誓诺。

她只是那样懒懒散散地卧着,懒懒散散地饮着酒,微启黑眸懒懒散散地望着他,似有似无的笑意让人捉mo不透,却让人越发想靠近,只想将她看得更清楚,然后在不知不觉间,更清晰地刻上心头。

即便那样若即若离的她,便已如夏日里的梅子汤,酸甜里有着说不出的香醇,只想着,便能醉了。

韩天遥将干花放到琴身。

花瓣便在振动里微微地颤,仿佛还是在安县,还是在那个阶下开满芍药花的小小驿馆,那新簪的芍药在如云鬓发间含羞盛绽。

那时那地,铭刻已深。

仿若深.入骨髓,溶入血液。

他才道:“十一,纵然你和花浓别院时一般的容貌粗陋,纵然你日后两鬓苍苍,齿摇发落,我还是愿意看你。”

她才道:“既然你这样说,若你变成白胡子老头,若你变成钟馗般的奇丑汉子,我也不嫌你就是。”

相拥,相亲,彼此的肌肤在相偎里渐渐炙热,温柔地熨烫着对方。

临别,她转头,回眸,不掩缱绻和不舍。

鬓间芍药跌落,如一枚硕.大的蝴蝶,轻轻跌在他掌间……

由他轻轻拈住,珍重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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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深深院落,某处幽黑角落,一道暗门悄然开启。

灯笼摇曳的光线映出几个人的身影,随着脚步声晃动在长长的甬道里。

两边粗糙的墙面被投上了变了形的黑色影子,狰狞地蜿蜒着,消融不见底的黑暗里。

甬道的尽头是一间石室,看不到任何的光,看不到任何的人,只有浓浓的酒气伴着说不出的wei靡气息从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传出。

灯笼向上提了提,依然没看清精铁所制栅栏后任何情形,只将厉奇人的白发白眉映得格外刺目。

他转头问向一旁的守卫,“居然给酒喝?而且……”

他仔细嗅着分辨,“是上好的美酒!”

守卫道:“是。也不知道上头怎么想,开始连药都没给,似乎没想留着她,后来不但送来了药,还送来了酒。当然,酒里加了些东西。”

厉奇人问:“加了什么?”

守卫道:“应该是软骨散或化功散之类的,所以这几天她虽然伤势渐愈,还是手足无力,卧床的时候多。”

厉奇人啧了一声,“她知道酒中有毒吗?”

守卫道:“知道。便是开始不知道,这么多天没力气,应该也想到了吧?”

“那她还喝?”

“喝啊,喝得好多!一天至少两三坛,喝完就睡,醒来若没酒,就会问,酒呢?倒似给她送酒是天经地义似的。”

“哦!平时都这么安静?”厉奇人饶有兴趣地探头向内外,努力想看清囚室内模糊的轮廓,看清那个傲得不可一世、又的确美得惊世骇俗的女子,经过半个月的囚徒生涯后,还能不能维持原来的狂傲和美丽。

“对,安静得很。除了听她要酒,没听她说过一句别的。”

守卫语气里又些愤愤然,又有些遗憾。

明明她是阶下囚,为何还能理所当然地将他们呼来喝去,仿佛他们是她的奴仆?

呼来喝去倒也罢了,为何除了要酒,再听不见别的话?

若肯说些别的,若肯多看他们几眼,又或者像别的女人般哭泣哀求几声,或许这样枯燥的看守生涯会有趣味得多,或许他们为她送酒递药时会多几分甘心和愉悦。

不能怪他们冀望得有点多,实在是这女子美得惊心动魄。

即便不能做别的,能多看上几眼,多听她说几句话,也是件赏心悦目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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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愉快!后天见!

197 渡,琼华辗尘(四)

厉奇人当然是懂得的。

那日率人伏击,是他第一次真正见识这女子的风姿。

传说中的倾国倾城,风华无双,传说中的剑术超群,英武无敌…蠊…

原来都是真的,原来半点不曾夸大锫。

毒伤在身都能如此风姿,难怪素日里的倾城国色能让宋与泓色令智昏,到手的江山拱手送人;难怪南安侯一世英雄,如今什么都不管不顾,甚至几次夜探相府,只为追寻她的下落;更难怪新帝这么温顺的性格居然对她念念不忘,软硬兼施变着法儿跟施相要人,惹恼了施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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