酌风流,江山谁主(259)

“十一……”

韩天遥薄唇翕动,依然唤她,却不曾发出声音。

十一的身影已消逝在长长的甬道里,他眼前便是只剩了那片长长的黑暗。

连着许多个日夜的奔波,仿佛在这一刻走到了终点。

他放松下来,放松地由着沉闷的黑暗和无边的痛意将他吞噬。

他已站不住,无力地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弯下了腰。

因太匆忙太紧张而渗出的汗水糊湿.了额头的碎发,低低地耷.拉下来,再不见以往的冷峻沉静。

涂风没有立刻跟着十一等人离去。

他握着剑柄,冷冷地看着韩天遥,看着这个在最后一刻给了济王致命一击的男子,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踌躇片刻,他到底放下握剑的手,哼了一声,转头快步离开。

便是济王已无力反击,朝颜郡主还在。

也许天底下绝大多数女人被毁了容,便等于彻底毁了,但朝颜郡主不会毁。

他已看得分明,朝颜郡主,还是原来的朝颜郡主。

的确和从前没什么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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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依然发着高烧,睡得并不太沉实。

宫中的一切于她都很熟悉,但睡梦里,她似已清醒地意识到,一切已不会是原来的模样。

再醒来,不可能有清晖映世的宋与询温柔注目,也不可能再有顽劣淘气的宋与泓冲来跟她打得头破血流。

太医诊过脉后,有医女领着宫女为她小心地清洗伤处,上药,然后清洁身体,换上柔软的丝质中衣。

宋昀回避在帐幔外,悄声吩咐宫人挪走他最爱的龙涎香,换上安息香和麝香,——安息香可行气活血,麝香亦有行气通络、消肿止痛的功效。

随即是云太后带着宋与泓赶来。

只看她一眼,云太后便已掩着嘴哭出声来,“我的儿……”

宋昀待要相劝时,云太后已甩袖快步行出,一叠声唤道:“传施铭远!传施铭远!这混帐东西,到底视哀家为何物!”

她并非心里没有十一或宋与泓,只是和高高在上的权位比起来,这些并非亲生的子女便不得不靠后了。

便如此刻,谁也说不清,她到底是为十一被害成这样而生气,还是为施铭远瞒着她下这样的狠手而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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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断,与君决绝(一)

她不会想着取十一的性命。

但新帝根基未稳之际,她想安心做她垂帘听政的太后,十一暂时还是别回宫的好。

十一被关押这些日子并未受太多委屈,无疑是新帝、太后和施铭远搏奕的结果窠。

十一朦胧间想不出施铭远为何改变主意对她下手,也无力去细想,只微微扬唇苦笑了下燔。

施铭远顾忌着云太后的尊位,云太后也顾忌着施铭远的权势。

只怕行到半路,云太后便收了为养女跟他翻脸的念头,转而将这事当作跟相府继续搏奕的一个筹码了吧?

旁边依然有人站着,久久都不曾动弹,呼吸很沉重。

十一隔了好久才从昏沉里勉强睁开眼,看清床前站着的那个人。

依然是英气眉眼,甚至在看到她睁眼时,唇角也弯着明朗干净的笑容。他正柔声唤道:“朝颜。”

十一道:“泓,我没事。”

宋与泓便笑了笑,将手覆到她的手背,说道:“我也没事。”

他的掌心依然是从前的温热,仿佛这些年来从未变过,仿佛他还是那个英风侠慨的任性少年。

若他不曾成为皇子,若他只是寻常宗室子弟,也许可以一直这么任意妄为下去,偶尔的悲春伤秋都能被同样张扬的朝颜郡主视作矫情。

也许,依然会有那样意气风发的日子吧?毕竟他们都还在。

春风十里韶光好,豪俊气如虹,曳照春金紫,飞盖相从。

十一便恍惚中浅浅地笑,反手将宋与泓的手握住,那睡眠便开始安然而沉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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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有微凉的手小心地抚在面庞。

伤处的肿.胀滚烫被那指尖的凉意吸去不少,十一便觉得舒适了些。

“泓……”

十一再次握住,才觉有些异样。

宋与泓的手似乎没那么修长柔软,夏日里更不会这样凉凉的,仿若沁了薄荷的清新。

睁眼看时,正见宋昀浓睫低垂,正静静地坐于床榻前守着。

看到她醒来,他缩回手指,清亮眸光蕴出笑意,轻声道:“你醒了?”

十一向外看了一眼,皱眉道:“方才好像看到母后和济王了。莫非我在做梦?”

宋昀微笑,“不是梦。听说你回来,他们自然会来瞧你。济王在这边陪了你好久,看你睡得熟了,这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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