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家(225)

褚韶华冷声道,“太太,以后我这铺子是再不能留他了。他敢再来,我必要他命!”

陈太太哭着点头,“诶,诶。”想着自己一生只得两个儿子,原本长子是老来依靠,偏生这样命短,剩下这个,又做出这等样没天良的事来。陈太太不禁又是伤心,刚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给萱姐儿请了收惊姥姥来收了惊,褚韶华就要出门,陈太太苦苦相求,“媳妇啊,这事可不能说给别人知道啊。你想想,要是叫人知道,不说那畜牲,可叫别人怎么想你呢?”

“怎么想我?能怎么想我?”褚韶华道,“我不与别人说,我娘家兄弟总要知会一声,难不成,叫我白受这样的侮rǔ?”

“不是,等那畜牲回来,我皮不挨了他的。只是……这事儿,咱不与人说,成不?”陈太太不停的说好话,“我知你是个再正派不过的,明儿我就打发他回村儿里,再不叫他在你跟前招人生气,成不?”

褚韶华必要一气解决陈二顺的,陈太太突然道,“你看萱姐儿哭了这半日,我总摸着她似有些发热,你别离了她,这小小人儿,可别再受惊吓了。”

陈太太说尽好话,褚韶华方未去找王二嫂子。

——

话说陈二顺自家中逃出命来,却也无处可去,便一溜儿跑宋舅妈家去了。好在宋家村儿离县里不远,宋舅妈见陈二顺身上带血脸上带伤的来了,立问他,“如何?”

陈二顺低声道,“如何如何?你出的好主意,我险叫那泼妇砍死。”要不是如今已换了夹衣,褚韶华那几刀都能要他命去!

宋舅妈忙拉陈二顺东厢说话,如今家里也正过节,陈二顺棉衣被砍破,棉絮飞出,衣上染血,一头一脸湿浸浸冻的发青,脸上明晃晃的巴掌印肿的老高,似要殷出血来,叫家里人瞧见,还不得吓着。宋舅妈见陈二顺未能得手,不禁埋怨,“你这也忒无能了些。”

陈二顺道,“你能!你能你去试试!”又问,“苹儿呢,叫她给我找身表哥的衣裳换来,我今儿就歇舅妈家了。”

宋舅妈叹口气,只得出去先找儿子的衣裳来给陈二顺换。

陈二顺今日险丧了性命,宋舅妈却也不急,待陈二顺换好衣裳,方细问他经过。宋舅妈扼腕,“咋这么个烈货!”

“我要知道她这般厉害,再不能应你那馊主意!如今我可怎么回去?我娘叫我气个好歹。”

“这急什么,直接上不得手,拐着弯儿我也必能叫你如意。”

陈二顺是真怕了褚韶华,想褚韶华也就是瞧着一副好模好样,发起疯来真能要人命,陈二顺道,“gān脆算了,那毕竟是我大嫂。”

“算了?看这没囊性的德性!越是烈马越是得用手段,这不过是头一回难上手,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年纪轻轻的守了寡,我不信她真能守得住!”宋舅妈瞥陈二顺一眼,“既你一人不成,少不得我要细与你娘念叨念叨这事。”

“你去劝劝我娘也好,别叫我娘生气。”

“生什么气,一二年的给她养下个白胖孙子,还有什么气可生?”宋舅妈不以为然。

陈二顺道,“苹儿那里,你说没?”

“苹儿你别担心,我一说她就能听的。”宋舅妈信誓旦旦,同陈二顺道,“明儿我跟你去县里,我亲自跟你娘说。”

——

陈二顺自那天跑出去后就没敢再回来,倒是陈太太,接连好几日神思不属。褚韶华心下思量一二,将心思都放到闺女身上。自那天受了惊吓,萱姐儿极是粘她,竟是一时都离不得,这孩子也不捣乱,就是得守着妈妈。妈妈做饭她就在厨房外头玩儿,妈妈做衣裳,她就守在做衣裳的炕上,以前都是跟着奶奶了,现在总要跟着妈妈。褚韶华一向疼这个闺女,也便带着她。

陈太太以往很喜欢在街外头与些街坊们说话的,这几日竟是除了买菜烧饭,也鲜少出门了。当然,也可能是经前事,陈太太受了打击,心情不佳。褚韶华却是知道陈太太私下同陈二顺、宋舅妈在外头见过面。褚韶华也不多说,陈太太没什么城府的人,倘是有什么事,终会露出开迹。

饶是褚韶华自认不算没有见识,这回陈太太却真是让她开了眼界,她真是不知道,原来人还能糊涂能无耻到这种地步。陈太太的沉默也只有七八天的时间,之后,陈太太就打起jīng神,先是恢复在外与街坊拉闲呱的日常,接着就是格外的显示出对小小子的偏爱,不论是哪家的男孩子虎头虎脑招人疼,还是哪家添了新丁,陈太太总要在褚韶华跟前念叨一二,还时不时的说,“要是萱姐儿是个小子就好了,你也终身有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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