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嫁(175)

承嗣眼睛横着她说:“我知道你,他们说你是我母亲最好的朋友,送我来让你管教我。”

霍时英望着他一笑道:“管教谈不上,但小孩子的成长确实离不开大人的约束和惩戒,你和我儿子一般大小,我怎么对他也会怎么对你。”说完霍时英把东俊稍稍往前推了推道,“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我儿子霍东俊,东俊,这是郑承嗣。”

东俊望着承嗣有点怯怯的,承嗣的眼珠子转到东俊身上,转头凶狠地问霍时英:“他们不是说你没嫁人吗?”

霍时英被他问得莫名,但还是坦荡答道:“我是没嫁人啊!”

“那你哪里来的孩子?”承嗣紧追不舍。

“我是被我娘领回来的。”东俊忽然开口。

承嗣再次看向东俊,嘴一撇,问他:“那你自己的爹娘呢?”

“东俊的爹娘已经去世了,他现在是我的儿子。”霍时英把话接了回去,口气带上了几分严厉,暗含了警告的意味。

承嗣看了他一眼,应该听懂了,却还是像个刺猬刻薄地道:“我知道了,你是被她过继来的,将来让你给她养老送终的。”

东俊懵懂地抬头看霍时英,霍时英眉头大皱,她没想到这孩子竟然如此尖刻,她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孩子还小,她还有的是手段把他扳回来,她一手拉起一个,往屋里走去。

霍时英把两个孩子带到西屋,然后弯腰对着承嗣道:“承嗣,我知道你赶路辛苦,我现在去给你准备热水让你洗澡,衣服先穿东俊的,你要是饿了,先让东俊拿东西给你吃,以后你们就住在一起可好?”

承嗣站在那儿不吭声,霍时英又起身去拍了拍东俊的肩膀,然后转身出去了。

霍时英雇的厨娘是个胖胖的大婶,霍时英让她在厨房烧热水,自己去净房拿澡盆,就在她搬着澡盆刚走到院子里的时候就出事了。

西屋里东俊一声尖叫,只片刻就见承嗣抓着东俊的头发,一路把他拖到门口,嘴里骂着:“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我睡一张床,沾了你的地我都觉得脏,给我滚出去!”

承嗣一把把东俊搡到地上,东俊脸上一个手掌印,头发被抓散了,仰面摔倒在院子里,眼里一泡眼泪要哭不哭畏畏缩缩地看着承嗣,承嗣还不解气,上去又踹了他两脚,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下贱的东西也敢碰我?”

霍时英看得瞬间心头火起,但她还是稳了稳,她没去管躺在地上东俊,沉着脸在院子四下巡视了一圈,然后看到墙角上靠着的大扫把,两步走过去,抄起来运劲一抖,扫把底下的竹条散落一地,她手里拿着剩下的一根木棍走过去。

“姑娘。”厨娘从厨房里走出来搓着手叫她,她来这里帮厨三年,从来没见过霍时英这么阴沉的脸色,想上来拦,又不敢。

霍时英两步走进西屋,承嗣正好抱着一床被子要往外扔,霍时英上去就照着他的手臂抽了一棍,承嗣“啊”地大叫一声,被子掉到地上,霍时英二话不说上去拽着他把他拖到院子里,路过东俊的时候也没放过他,一棍子也抽到他腿上,朝他喝道:“起来!”

承嗣冲着霍时英尖叫:“你要干什么?你敢打我?我杀了你!”霍时英一把把他搡到院子当间,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狠抽,承嗣可能从生下来就没挨过打,开始还知道用手去挡,但不一会就在绝对的暴力下被打傻了,只会扯着嗓子一声高过一声地尖叫,他终于哭了,抱着膀子哭得眼泪鼻涕横流,嚣张跋扈的样子被抽得干干净净。

霍时英打完承嗣,又拽过东俊也是一顿狠抽,打了承嗣多少下,也一点不减力气地打了他多少下,东俊自从来到她身边,霍时英从来没舍得动过他一根手指头,东俊哭得嗓子都哑了,使劲地喊:“娘,我疼啊。”

这天东营口镇这间最体面的院子里响起了一阵孩子的嚎哭声,引来众多人的引颈观望。

霍时英打完东俊,扔了棍子,在石凳上坐下,两个孩子一人一边站在她跟前,承嗣老实了,东俊吓傻了,霍时英看看两人,决定先从承嗣开始说,她朝着承嗣招招手,承嗣畏畏缩缩地走过去,霍时英问他:“疼吗?”

承嗣瞪着她不吭声,霍时英道:“不光是疼,还有一种屈辱的感觉对吧?当你施加在别人身上一种暴力的时候,你给予那人的不仅是疼痛,还有心理的侮辱,而权力不是绝对的,当别人比你强大的时候,同样可以把这种屈辱施加在你身上,你今天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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