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风流(175)

孟明远放下手里的杯子,淡淡地道:“本相出去一下。”

雅间的门一开,守在外面的庶仆便恭声道:“相爷。”

这一声“相爷”二字,在偌大静寂的酒楼中分外突兀。

楼下那个刚才还慷慨激昂大放阙词的公子脸色一变再变,看着那个芝兰玉树一样俊秀的男子一步步走下了楼梯。

这样的年轻,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气度……

孟明远走到他那一桌,站定,微微一笑,“尊驾是哪州的举子?”

那公子瞪着泰然若素的孟明远,目光带着一丝挑衅与鄙夷,道:“不才柳州陆鹤。”

孟明远从他们这桌上拿起一只酒壶,斟了一杯酒,冲他示意一下,道:“为了你方才的大胆直言,本相敬你一杯。”

所有人都看着孟明远一饮而尽那杯酒,然后又看着他,随手将酒杯向后一扔,只闻“叮”的一声响,却没人去关注那只被掷落在地的杯子。

“本相无意辩解什么,只是纠正一点,我与李氏乃是和离,没有休离一说,你如此当众不负责任地信口胡说,于赵郡李氏可是莫大的羞辱。李家姑娘待字闺中者不少,若因你之故婚嫁不幸,那便真是罪孽深重了。”

陆鹤按在桌上的手抖了一下。

孟明远微笑如故,“公子熟读经史,应知‘清官难断家务事’,别人的家事你无从置喙,除非你是当事人,你是吗?”

轻轻一声问,犹如响雷在耳边,陆鹤脸色刷地发白,他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便忍不住替李氏叫屈,可是事实真相如何,确实如丞相所言,只有当事人才最清楚。

“方才听公子所言,想来是有大才之人,本相便等着殿试之时再与公子见面了。”

陆鹤在孟明远转身就要离开的时候,声音有些发硬地道:“丞相大人会公报私仇吗?”

孟明远回首一笑,“本相与公子有仇吗?”

问得好!

他跟你有仇吗?有什么仇?

有脸你就承认是因为你私下非议别人的家事惹来的事端,你看谁同情你?

“学生方才有置疑相爷才学。”陆鹤自认其错。

“本相才学如何,不是凭你一句话便能做准的,若因此生你之气,倒显得本相小家子气得很,都说宰相肚里能乘船,本相这点肚量还是有的。”

“可学生想领教相爷的才学。”

孟明远扬眉,轻笑一声,“本相自殿试入仕,这些年来倒是没人讨教本相的才学,今天倒是难得遇到公子这样的,正好本相有暇,索性便听听。说吧,你要如何讨教?”别人打上门来,若不回应倒真是有失礼数,那便回敬一二也就是了。

“世人皆传相爷是才子。”

“不过虚名而已。”

一句话就噎得陆鹤差点儿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

“学生不才,冒昧请相爷赞诗一首。”

孟明远很配合地道:“以何为题?”

“我朝以孝治天下,相爷不妨以孝为题。”

孟明远深深看了陆鹤一眼,不知道该说他太悲摧还是自己太好运,“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感谢这个时空是从三国后产生的分岐,大唐那个诗歌盛世留给后世诸多的文学财富,他虽然是理科生,但诗还是背了不少的。

陆鹤好半晌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抱拳拱手道:“学生愚昧狂妄犹如井底之蛙,望相爷大人不计小人过。”

“若无他事,本相便先告辞了。”

“学生恭送相爷。”

“不必。”

礼部尚书在楼上旁观了整个过程,然后偷偷从后门先行一步,他觉得这届的举子不太乐观啊。

事实证明礼部尚书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丞相大人绝对没小肚鸡肠地私下去为难谁,他正大光明地为难了所有今科举子。

此次会试中,策问直接是“夫妻”二字,这明晃晃的就是被那个姓陆的举子刺激到了嘛。

关键丞相大人还有理有据:“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齐家是为官者很重要的一个人生阅历,本相觉得很合适以此为策问题目。”

这个说法是能得到认同的,但是这届的举子就很苦逼了有木有?他们比上一届恩科的还各种苦逼啊。

丞相大人不但策问选了这个,其他帖经、墨义、诗赋统统以夫妻为中心展开啊。

估计不出考场所有的举子就都会对某个陆姓举子恨之入骨。

“相爷……”这样会不会太狠了?这是礼部尚书未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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