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浓,胭脂乱(78)

茉喜像不知道疼似的,用血淋淋的左手接了右手的刀。扭头把刀往军官怀里一掷,她随即用力扯开了凤瑶的双手,迈步走到了陈文德面前。

抬起头仰视了陈文德,她看陈文德是这样的高大,这样的肮脏,这样的凶恶,这样的陌生,但她如同被神魔附体了一般,居然是越来越不怕。

越是饿她,她越要吃;越是杀她,她越要活;越是吓她,她越不怕。有火在她的胸膛里烧,一把烈火,烧得下至丹田、上至天灵。她的脸是红的,她的眼是红的,她半条左袖子鲜血淋漓,也是红的。

陈文德低头和她对视了片刻,末了,忽然向她伸出了一只粗糙的大手。

茉喜不知道他的用意,但是下意识地也抬起手,她把自己的手,搭上了对方的手。

陈文德缓缓地合拢了手指,同时柔声问道:“小姑娘,你多大了?”

茉喜答道:“十六。”

陈文德低头一吻她的手背,随即对她说道:“好,我就喜欢玩嫩的,十六好。”

陈文德一手插在军裤裤兜里,一手领着茉喜,意态悠然地扬着头往门外走——一夜鏖战过后,因为战绩十分美妙,所以他兴高采烈,不困不饿不渴。

精气神在躯体内鼓胀着,单是不睡不吃不喝还不够,他还需要一个有滋有味的好女人,让他狠狠地撒一场欢。天知道他还存着多少力气,若不是副官及时告诉他有人活捉了万嘉桂的女眷,他方才进城时真能直接跑到窑子里去!

万嘉桂的女眷,自然比窑姐高级许多倍,于是他半路拐了弯,想要拿女眷们去去火。及至见了女眷的真面目,他立时心花怒放了——他不是没见识过女人,可是成百上千地一路睡过来,他还真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两张小脸蛋。

然而这两张小脸蛋并不是容易摸的,大一点的像个志士,自从破了衣服露了肉之后,就面无人色,仿佛随时预备着一头撞墙;小一点的更了不得,不但会谈判,还敢往自己身上下刀子,完全就是大混混做派。陈文德活了三十多岁,第一次和这等女将相逢,一相逢还逢了两位,这让他哭笑不得,几乎有点不好意思霸王硬上弓了。

大年初一,又是一个大获全胜的大年初一,他不想杀人见血,所以决定见好就收。来一个也行,正好来的是茉喜,这就更行了,因为据他那双慧眼观察,这个小的腰身细奶子大,玩起来肯定比那个大的更带劲。

所以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找一间暖和屋子,以及一张结实舒服的好床。

茉喜默然无语地跟随着他,凤瑶冲过来想要伸手抓她,然而被那名军官硬拦了住。她听见了凤瑶的哭喊——不止是哭喊,她还说了话,说了很多话,然而语不成语,句不成句,因为她的声音是哑的,她的腔调是哭的。她的体面与尊严全没了,她是连滚带爬地要去抓茉喜,要把茉喜抓回来。

然而茉喜走了,迈步出门的时候,也没有回头,只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串鲜血。

茉喜木然地跟着陈文德往前走,她的心脏还在狂跳着,她的鲜血还在沸腾着,这一刻她能杀人也能自杀,然而脑子里像开了锅一样,她不能思考。她只知道自己得这么干,这么干自己不会死,凤瑶也能活,这是最实际的法子,没有救兵,只能自救。

不知不觉地,她跟着陈文德进了一间干净屋子。进门之后她愣了一下——这是万嘉桂的房间。

万嘉桂连着好些天没回来,然而房间日日都有勤务兵打扫,所以依然保持着往昔的洁净面貌。茉喜看着那张大床,心头恍惚了一下。下意识地扭头向上望去,她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看到的人会是万嘉桂。

然而并没有万嘉桂,有的只是陈文德。

这陌生肮脏的男人侧过脸低下头,对着她吹了一声尖锐婉转的口哨,然后抬手开始宽衣解带。军装上衣敞开来,抖出一股子寒冷的冰雪气味,军装里面是一层破破烂烂的绒线背心,线头零零碎碎地拖了好长。及至上衣和绒线背心全被他脱掉了,冰雪气味立刻被汗酸臭气所取代,他露出了灰黄斑驳的白衬衫。

一边解衬衫纽扣,一边转身面对了茉喜,他大剌剌地一抬下巴,“脱啊!”

茉喜抬眼盯着他,手脚都是僵硬的,五脏六腑却在翻腾。

陈文德把衬衫也脱掉了,露出了一身块垒分明而又伤痕累累的结实皮肉。双手解开腰间皮带,像要吓唬茉喜似的,他忽然一弯腰,将自己扒成了个光屁股。

茉喜果然向后一躲——不只是要躲,她还想跑、想哭、想杀!她不能在万嘉桂的屋子里陪陈文德睡觉,在今天之前她根本都不认识陈文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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