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难为/玉貌绮年(288)

太后沉吟道:“那披风可能拿来看看?”瞧了金国秀一眼,心想她身怀有孕后便再未出宫,便是要串通也没有机会。

郑氏虽不明白事情怎会成了这样,但也知道这是好事,当即便应了,叫人速速回去取那披风。这里众人便又说些闲话,等着两拨人回来复命。只是此时更没甚话好说,幸而有个小郡主牙牙学语,才使场面不致冷落。

过了些时候,是去显国公府的人先来回话了,说金国廷如今已在宫门外候着,说当初因着专注春闱,确是将那香薰球给了郡王世子代为寻找,只是并不知这银香薰怎又会惹出世子与周家姑娘的闲话来。金国秀听了便皱起眉:“二弟糊涂!这闺阁女儿家的东西,怎该随便拿了出去?倒是我给周妹妹招了无妄之灾。”

这时太后已信了大半了。恰回吴府的人也将披风取来,太后见那披风确如金国秀所说,质地也不过是普通绸缎,针脚却极细致,更信得紧了。这样一件披风,不是三日两日赶得出来的,若说是做就了局来骗人,那用的料子却不是京城这边常见的京缎或官缎,而确是蜀地所出的绸缎,有些在京城内竟是见不着的。

太后出身显贵之家,入宫便是皇后,这一辈子都是绫罗绸缎,锦衣玉食,于这些衣料上极有眼力,看了这件披风,什么疑惑也没有了。瞧了绮年一眼道:“如此说来,倒是你受了委屈,清清白白一个姑娘,没的叫人传了这些闲话。”转而想到绮年不过一个六品文官之女,得嫁郡王世子为正妃已然是天大的运气,便又道,“不过正所谓好事多磨,最终得了这般好姻缘,也算是你的福报了。”

金国秀笑道:“太后说的是,这阴差阳错的,倒真是天赐的姻缘。可见为善为恶,老天都看着的,这便有回报了。”

此时殿内众人看绮年的眼神已又是一变,由轻视不屑转为或羡或妒。郡王世子的正妃,若无大过将来便是郡王妃,这是上玉碟有封诰的,便是一二等大员乃至公侯家的夫人,见了都要行礼。多少京城贵女得不着的,却被这么一个京外远地来的父母双亡的孤女得了去!

乔连波坐在最下首,深深低着头,双手却不由在袖子里紧攥成了一团。原来,原来这香薰球竟不是什么定情信物!那——若是当时外祖母不曾叫吴嬷嬷去传出那样的话,是不是——她赶紧将心里的念头压了下去。连皇子妃都说了,这是为善之报,何况自己将来也要嫁入国公府,照样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且婆婆又是姨母,日子绝不会过得比表姐差。

金国秀深深看着绮年,笑道:“妹妹救命之恩,我也不好说谢了,妹妹大喜之日在即,我只有为妹妹添些妆奁,聊表心意了。”随即向身边侍女道,“去取我的玉菊花簪来。”

太后听了也不由点头:“那菊花簪是你最心爱之物,拿来相赠也是诚意了。既这么着,哀家也添点儿东西。”又一扫下头坐着的几人道,“既是今儿都见着了,哀家也不能厚此薄彼。取四柄白玉如意来,周家姑娘再添上一枝和合二仙金步摇。”

底下郑氏连忙带着四人起身道谢。金国秀的侍女去了一会儿,捧着两个盒子回来:“皇长子恰在宫中,听了也道要好生谢过周姑娘,吩咐又拿了一对羊脂白玉比目佩,让周姑娘与郡王世子佩挂,夫妻和睦。奴婢出来路上又遇了皇上,皇上说也要叫人来封赏呢。”

这下子殿里一干宫人们的眼神简直是能妒出火来了。金国秀并不理睬旁人,只打开侍女手上的匣子,里头放的果是那朵精致无比的玉菊花。金国秀将玉菊花拿在手里看了看,亲自簪到绮年鬓边,缓缓道:“当日在大明寺与妹妹相遇,果是有缘人。愿妹妹日后夫妻同心,白头偕老。”

绮年听这话中似有无限深意,只是此时来不及思索,便即恭恭敬敬福身拜谢。刚站起来,便有内监们进来宣旨封赏。虽只是口谕,绮年也得跪听。但听得无非是说周家教女有方,又赞吴家亦是仁义传家云云,最后说到正题,赏绮年黄金百两,南海珍珠一盒,五尾凤钗一枝。

黄金珍珠也就罢了,独那枝五尾凤钗是郡王世子妃按品级大妆起来时必需之物,以赤金打造,不仅工艺上栩栩如生,尾羽上还参差镶着鸽血红宝石与满绿翡翠,凤嘴里则含一枚大珠,摆出来真是宝光熠熠,晃人眼目。连太后都点头道:“是好东西。”

绮年少不得跪了谢恩,心里却直叫苦。这么一支凤钗得有半斤重,若是大妆起来还有别的头面,到时候不是死沉死沉要压断脖子咩?这世子妃真不是好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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