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箩姑娘(46)

电话那端静默了好一会。田箩只觉得,心脏随着静默一阵一阵的抽。明明已经麻痹了的,为什么还会这样难受?“我说,我喜欢你!听见了吗?”

其实大堂里的音乐声并不是非常刺耳,即便加上周边嘈杂的人声,田箩直接对着电话的告白,依然是不会被盖过的。这样大的声音,电话那端,无论如何都不会听不见。

然而田箩听到的,却只是那端扣了线以后传出的嘟嘟声。

自始至终,没有回一个字!

田箩已经感到了深深的绝望。喝了这样多的酒,却原来仍然是会冷得仿佛等待死亡。

田箩一把抓起大衣,也不等Bart从猫女郎那儿脱身。站起来就冲了出去。

因为大雪,大堂门外并没有车水马龙。甚至除了里头飘出的音乐声,便是一阵古怪的宁静。

雪下得很大,田箩没有穿外套。雪花落到肩膀上,竟然完全不冷。也许,是她自己太冷,连雪花,都比她更温暖。

既然如此,就让她这么一直冷下去吧。温哥华,真是一个冰冷的城市。

一只温暖的大手,突然紧紧地覆上她的手腕。稍一用力,就把她转了个身。

来人也没穿外套,修长的身板,一色的白,比雪花还耀眼。

莫小白。

原来,他竟然是这样温暖的一个人呀。

田箩眯了眼,手不自觉地伸进大衣的口袋里,捏紧了里头米娜送她的小雨衣。

(27)

其实,莫小白真的是一个温暖的人。从以前,就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用最能温暖人的方式,站在她的身边。

他总爱把她照顾得很好。就好比送她的花茶,就好比藏在钱包里的钻戒。

所以,在他躺在病床上的这一刻,田箩觉得自己从未像现在这般想要陪在他的身边。

可惜,病人似乎是不大愿意领情的。其实也轮不到她来陪,莫小白单位里的人来得飞快,给带来了各式各样的日用品、补品、鲜花、水果,还给安排好了特护,更按照医生建议,在星级餐厅里给定了一周的健康套餐,准时准点的派司机去领了送来。

莫小白醒了,自然是会伤口疼得难受的,却一声也没吭。面色苍白地吩咐特护,他不想要任何人打扰。当然,这个任何人,包括了田箩在内。

田箩一早打电话到公司请了假。辗转反复,却最终遭到被驱逐的命运。其实也不是第一次了,不总是这样的么?这就是莫小白。总是在她心甘情愿地靠近以后,再无情地把她推开。

田箩觉得自己很累。身心俱疲的累。许多事,已经不愿再较真。最好,能够淡忘。最好。

回了家,却仍是睡不着。正巧母亲难得的也在家,书房桌子上堆着厚厚的好几十本剧本,正埋头翻着。看田箩这时间回了家,忍不住喊到跟前责备两句:“多大的孩子了,一点把握不好分寸。这又跟谁闹腾到现在,连班也不上了?”

田箩低着头,随手拿了本剧本翻。里头正好是男主角在跟女主角求婚的戏码。田箩翻到标题一看,是个侦探剧。真是,无论什么剧种,无论什么角色,都逃不过这种命运。也不知怎的,突然就问了句:“妈妈,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个人嫁了?”

本来只是随意唠叨两句的女主人,听了这话就抬了头,看田箩一脸的茫然,笑了,把手中的剧本放下。“田箩,妈妈这些年爱带着你去相亲,并不是要逼着你嫁人。是希望你能更幸福。”

一顿,伸手摸了摸田箩的脑袋:“有喜欢的人了?”

“我不知道……”田箩觉得母亲的手很暖很软“不知道,算不算是喜欢。”

“妈妈,我小时候,觉得自己要像田螺姑娘。就是童话里的那个。虽然她只是一只田螺,甚至都不是人类,但她明知跟农民的差距那样的大,还是选择守着农民,一心一意,无论地主如何捣乱,致死都没有改变。”

“可是,现实中没有农民,守着,会伤心。”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无辜的侦探剧剧本封面上。

“傻孩子。”田家女主人先伸手把剧本移开,才给田箩拿了纸巾擦眼泪:“是哪个幸运的家伙?我们家田箩可是打小人见人爱。改天带来妈妈帮你骂他。”

田箩摇头。

“田箩,要懂得珍惜眼前的人。也要懂得原谅和退让。”许多时候,维系一段感情,除了付出,更多的是珍惜,原谅,和退让。母亲的话,田箩懂得。纠结于太多的过去,介怀于太多的恨意,最终导致无法原谅。蒙蔽了视线,看不见对方的付出和努力。比如花茶,比如钻戒。

田箩让家里的保姆给熬了粥,直熬得米粒都化成了水,才拿保温壶装了,带到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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