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奴(504)

花溶不理不睬,一下甩开他的手,不看他更不看秦大王,声音冰冷:“我不想跟外人一起吃饭。要吃你们自己吃。”

秦大王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头到脚,冷彻心底,方明白,丫头,她是彻底要和自己一刀两断了。秦大王再也呆不下去,胸口急剧起伏,怒声说:“花溶,你也无须如此,老子并不稀罕你这顿饭……”

她冷笑一声,没有再开口。

秦大王转身就走。

岳鹏举根本不好意思再开口挽留他,直到看他走出大门外,目光才转向妻子,沉声说:“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

“秦大王也是一片好意。他对我们多有帮助,这次探了消息送来,为何一顿饭也吃不得?”

她硬邦邦地回一句:“不需要他的好意,我也不想再看到他,干嘛要叫他吃饭?”

岳鹏举从未见过妻子如此蛮横,一愣,缓缓说:“秦大王是有不好的地方,但这些日子,他千辛万苦……”

花溶忽然暴怒,压抑在心底的那些委屈,心酸一起涌出来,大声说:“他有什么辛苦的?他活该。他打得我不能生育,不像个女人,天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见了他就讨厌。难道我就不能恨他?你岳将军宽容大度是你的事情,我讨厌他是我的事情,没错,我就是这样狭隘,不想跟他共事,也不愿看到他,更不稀罕他的什么消息。他是为赵德基又不是为我,要吃饭,喊赵德基请他吃饭去……”

幸得岳鹏举早已屏退所有人,大门紧闭,加上她纵然生气,也声音细微,可是,越说越不像样,岳鹏举和妻子向来恩爱,却没法容忍她如此地不分好歹,也微微有了怒意,低声说:“如今形势紧张,秦大王是一海盗尚且能顾全大局,你……”

“对,我就是连海盗都不如。我什么都不想顾全。你们是做大事的男子汉大丈夫,你们境界高,我却不想再和仇人共事……”

“秦大王不是仇人!!他即便做过什么,也九死一生抵消了!”

“抵消?对你来说是抵消了。对我可不是。你自然还可以纳妾,为你生儿育女,我呢?我这一辈子就毁了。你难道不想有自己的亲骨血?你今年能不纳妾,明年能不纳妾,五年后呢?十年后呢?到时我就成了罪人,断你香火的罪人,为你所嫌弃,人老珠黄,走投无路……”

她话也不说完,转身就冲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房门,待岳鹏举去推门时,发现她已经反锁了门,推也推不开。

这还是二人相识十多年来,第一次发生龌龊争吵。岳鹏举气得坐在椅子上半晌,也不明白究竟是怎回事,发生了什么剧变,妻子忽然如此这般失常?

前些日子不都还是好好的?她还给秦大王煎茶,今日为何就反目成仇了?

戎马倥偬,他一直坚信,自己和妻子无论相聚还是离别,都心意相通,此情不渝,今日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能生育,自己也不曾嫌弃她;纳妾,更是空穴来风。再说,已经有了个可爱的儿子,能不能生又有什么关系?他长叹一声,忽想起儿子留在宫里做“人质”,虽非亲生,但花溶对儿子寄托着极大的感情,想是担忧他的安危,情绪失常。

纵然如此,自己难道就不担心?如此急促出兵,能救得赵德基,自然也能救得儿子,她犯不着把一腔怒火都发泄在秦大王身上呀!

饭菜摆上许久,不见动静,侍卫进来,小心问:“大人,吃饭吧……”

他摇摇头,本是饥饿难耐,现在却一点胃口也没有,只说:“你们先去热一下饭菜,夫人不舒服,我等她歇息一会一起吃。”

“是。”

秦大王出门,也许是有了昨夜的垫底,对花溶的举止倒并不觉得意外,也没有觉得更大的悲伤,只是心真正彻彻底底地死下来。

刘武问他:“大王,我们又去哪里?”

“回去。”

杨三叔已经多次派人捎了消息要他赶紧回去。他想,再不回去,只怕小喽啰们就要造反了。

刘武迟疑一下:“那马苏怎么办?”

“马苏既然已经进京,一时片刻也脱不了身。他要留下,说不定能博个功名富贵,也不枉他一身才学,比做海盗有前途。不用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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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武这一路,和马苏关系情如兄弟,想着这一别,不知再见何时,但听秦大王的语气,又不敢再说什么。

秦大王回头看看漆黑的夜色。这一路行来,十年如梦。

刘武见他如此,再也忍不住,忿忿说:“岳夫人也煞是无情,大王为她九死一生,她却如此翻脸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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