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和记(19)

我翻了个白眼:“要查就查,你慌什么慌。”语毕,我推他一把:“开门去!”

圆润委屈地瘪瘪嘴,慢吞吞地走过去开门。二位美人忍俊不禁,皆是掩嘴而笑。我干笑了两声,嘬了口茶润润嗓子。

可是这门一开,我便再也笑不出来了——只见苏越清提着两盒药草,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大门口。

一口茶呛在喉咙里,我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这下捉奸在床了”这样的字眼。圆润看看苏越清,又看看我,原地挪动小碎步子,好像很纠结是来帮我顺气呢,还是去向苏越清领罪。

碧溪美人很贴心地过来轻拍我的背,柔声问道:“王爷,您没事吧?”

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本王被他一顺,咳得越发厉害了。一边连连挥手示意他我死不了,赶紧退下,一边偷眼看苏越清的反应——果然,他又摆出那黯然神伤的表情,微微低着头,眸潋秋水,一脸受伤的模样。

哎呀呀,本王最看不得他这副神情了,真是小心肝都跟着一起碎了。我连连暗骂自己畜牲。

二位美人果然是风月场上混久的人,一见情形不妙立马告退闪人。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苏越清方才推着轮椅缓缓靠近我身边,轻柔地帮我顺气。

那语气,半是嗔怪半是担忧:“你看你,喝水都能呛到,又不是小孩子了。”

啧,我们家苏神医,真真是温柔得能化成一汪春水。

可他越发善解人意,我越发觉得自己禽兽不如。家有如此美贤夫,我居然还拈花惹草、流连草丛,简直比禽兽还禽兽。

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我急急解释道:“苏大哥,我没有……”这厢话还没开始说,那厢御林军统领谢将军就带着人马整齐划一地跪在门外。

“末将给王爷请安,冒昧打扰殿下。末将奉皇上旨意搜查醉仙阁,还请殿下行个方便。”

我烦躁地摆摆手,以示我同意。那谢统领便二话不说,带着一队人马潮水一般涌了进来。我根本无心管他们,满心思都是怎么向苏越清解释白日招、妓这件事。

其实世界上很多事都是越描越黑,人们常说解释就是掩饰,但我还是不甘心地想掩饰一把。虽然一女二男共处一室,其中还有两人是小倌,这事说出去谁都不会觉得纯洁。不过我与苏越清认识已久,彼此熟知,他又已经……检查过我了,应该会相信我的……吧?

这么想我就有点羞涩,即便我姜国民风开放,可本王到底也是黄花闺女,被他看光这总是不争的事实,他堂堂天下第一名医,想赖账也不成。无论如何,他必须以某一种本王希望的方式负责。

御林军哗啦啦的进来,迫于本王的淫威,他们也没怎么敢多翻动东西摆设,至多便是四处查看一通,便又哗啦啦的出去。最后走的一人还很有眼色地把门给关上了。

我心想这回总没人妨碍我向苏越清解释了吧,谁知我嘴皮子刚一动,第一个字还没来得及从喉咙里冒出来,却听他先凉凉道:“圆润。”

圆润如临末日,箭步上前跪在苏越清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下两滴泪,哆嗦道:“奴才知错了,请公子责罚。”

苏越清微微叹一口气,道:“我之前是如何吩咐你的,我不在时候你必须寸步不离地陪伴瑶瑶。我不过出去抓个药的功夫,你却将她一人留在房里,还让身份不明、意图不良的人与她单独相处。这是没出什么事,若是有个万一,你如何担待得起?”

身份不明、意图不良……

苏越清分明是在训圆润,可我怎么听都觉得他的话里有股酸酸的味道。

圆润幽幽怨怨地看我一眼,小脸涨得通红。我有点心虚,毕竟他是在我的默许之下才出去听墙角的。可这话却又万万不能对苏越清说,否则他定会以为我有意支开圆润,好创造机会与美人私会。

“醉仙阁鱼龙混杂,况且凶手尚未落网,若是有人居心叵测,浑水摸鱼,趁机要对瑶瑶不利,你我防不胜防。我让你陪着她,是不让凶徒有可趁之机。你明白吗?”

“奴才明白。”圆润对我的挤眉弄眼视而不见,反倒是越发委屈地瞪我一眼,半天终于又憋出那句:“奴才知错了,请公子责罚。”

我松了口气,暗暗赞美圆润是个有良心的小太监,不枉我平日里经常包庇他偷冰糖葫芦。

苏越清无奈道:“罚你有何用?下次千万长个记性,下去吧。”圆润抹一把泪,小跑步退了下去。

我知他是不忍心责怪我,是以每次我犯错当炮灰的都是圆润。可我更不忍见他微锁的眉头,以及瞳孔中隐藏的那一丝不愿让我发现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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