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和记(66)

☆、最难捉摸美男心

我浑身湿嗒嗒地回到房间,垂头丧气地靠在床头,眼泪还一个劲儿地往下掉。我甚至觉得这个世界没什么希望了,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圆润本是笑靥如花地走进来,见我这副神情,吓得小腿肚子结实地抖了几抖,连忙狗腿地跑过来:“王爷,您怎么了王爷?怎么搞成这样啊?您不要吓奴才啊,王爷,您说句话啊……”

我一边捏他的脸,一边嚎啕大哭起来。

圆润一反常态任由我捏圆搓扁,还很是贴心地把肩膀借给我:“王爷,虽然奴才的肩膀不够伟岸不够宽广,但您就先凑合着用一下,等苏公子来了……”

闻言,我哭得越发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了——死奴才,哪壶不开提哪壶!

圆润不知那三个字踩中我的雷点,吞了口口水,又道:“王爷,不多久苏公子就会来的……”

我嚎:“他不会来了!以后不许提他!”

他的表情甚是纠结,那小容量的脑袋显然适应不了此等急转弯,莫名其妙地看我半晌。终于明白过来我是认真的,立马闭嘴噤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怯怯道:“那……王爷先沐浴更衣,奴才去吩咐厨房准备姜汁红糖水,给王爷祛祛寒。”

我抽抽嗒嗒地点头,放开圆润的脸蛋,他便两颊红润地下去了。

洗过热水澡,一碗热腾腾的姜汤下肚,人是舒坦了些,但心中的悲恸劲儿还没缓过来。我硬邦邦地横在榻上挺尸,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可寒意还是无孔不入地侵袭入体。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头脑昏昏沉沉的,浑身上下一点劲儿都使不上。

眼前明明暗暗,人影晃动。耳畔嗡嗡作响,却又听不真切。想睁眼看,眼皮却仿佛灌了铅一般沉重,半分都抬动不得。太阳穴一阵阵的抽痛,喉咙干燥得似是在炭火上灼烤,针刺刀剜一般的疼,偏偏又苦逼地咳不出也咽不下。

“王爷,王爷,您醒醒啊……”

咦?好像有人叫我,听上去还惨兮兮的,还带了哭腔。我心里腾起一阵烦躁,也没应。那人叫了一会儿,也就消停了。

可没过多久,又有人叫我:“瑶瑶,瑶瑶,听见我说话吗……”

呵,好轻柔好悦耳的声音,宛若云端传来的天籁。但为什么听起来如此悲伤呢?

我想应声,可无论我怎么使劲,愣是连半个音都发不出。紧跟着,眼前发黑,周围一切皆慢慢淡去,意识便再次陷入混沌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才稍稍恢复了神智。我只觉浑身湿腻腻的,像躺在泥浆里,难受得紧,身子却分毫都动弹不得。

噩梦一个接一个,反反复复,记不太清具体内容,但大抵都是同样的套路——我被苏越清抛弃了。

我知道其实这是真的,因为我真真切切地记得他在花园里将我推开,决然离开。但我的潜意识里,却还隐隐企盼着它是梦。我希望一睁开眼,看到的仍是那个浅笑轻愁温柔如水的苏越清。

朦胧中,好像有个谁在床畔静立了许久。隐约可见那人挺拔颀秀、风姿卓然,堪堪如江南紫竹一般。可……那等痛苦愧疚的眼神,宛若一把匕首直直刺入我的心房。

我心头窒息,难道这也是梦吗?

那人轻坐在床边,温柔地将我拥入怀里,微微扎人的下巴抵着我。微凉的手轻抚上我的额头,好似一块上好的玉,瞬间便宽慰了我烦乱不安的心神。熟悉的清新气息盈上鼻尖,我愈发沉醉其间,是谁呢?

他在我的耳畔呢喃,语意炙热如火:“瑶瑶,对不起,我对你不起,请原谅我的苦衷。总有一天,你受过的苦,我会悉数替你讨回来……”

***

当某一缕阳光透过茜纱窗照进我的眼内,我动了动眼皮,终于知道我还活着——活着是一件既好又不好的事。

我醒过来时,脑海里残留着的,竟然是昨日再次失恋的不愉快回忆。

我活着,所以我要面对它,承受它,这对我而言太过残忍。倾慕八年,有关苏越清的记忆早就与我的心连成一体,融入我的血液之中。若要割舍,便是要将心都挖去,将血尽数抽干。

那好处呢?我活着,所以我还能争取,我还能改变,我还能挽回——可,我……我真的能么?

“唉……”我明媚忧伤地叹一口气,嗓子哑哑的,有点痒有点疼。

圆润石化在床边,呆若木鸡地看我——也是,我一醒来就思考如此高深玄妙的事,他六根不全,当然无法理解。

我揉揉脑袋,指了指桌上的茶壶。他还了魂,利索地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我。我就着他的手,咕嘟咕嘟地喝饱之后,方才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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