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缟素(13)

“启禀圣上,臣以为……”楚太师想要解释。

却被吾皇截断道:

“够了!你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吗?户部钱粮吃紧,各地贼寇横行,前些日子,运往京城的盐船遭劫八成,损失共计二百三十吨,单就这笔开销,如今的户部担得起吗?”

德宗的雷霆一怒,震慑全场,洪亮的声音荡遍佛堂每个角落。

“皇上息怒,贼寇横行一事请容臣禀。”枢密院使左玉卿惶恐道。

德宗眉毛胡子一掀,怒不可遏道:

“容禀什么?各地贼寇横行,你枢密院知情不报此乃一罪,仍有可恕,但不派兵围剿,便是渎职!朕留你何用?”

德宗的此番震怒之言说得十分严重,知情不报与渎职,其中任何一条罪状都可以将身为枢密院使的左玉卿问罪开斩,故左玉卿听后,吓得连连磕头,直呼‘罪该万死,陛下开恩!’

“楚太师,你说!如今落得这般田地,朕该如何处决这个渎职不报的罪臣?”德宗皇帝微扬的音调说明他的怒火仍未平复。

精明如斯,楚方寕自然知晓利害,只听他四两拨千斤道:

“皇上,左大人纵有千般不是,自可留待日后考察,但眼前迫在眉睫的大事,却是户部入不敷出之急,转眼便到纳贡之期,若不能及时支出,到时候兵戎相见,生灵涂炭,还是百姓遭殃啊。”

楚太师揣摩圣意早已入神,他通晓只需搬出大义,抬出百姓,素以仁德治天下的德宗皇帝才无言反驳。

果然,只见德宗盛怒的龙颜转怒为忧。

正如楚方寕所言,他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兵戎相见,烽火连天。十几年的妥协早就让他适应了安逸,在德宗的观念中,怕是再难找到‘战’这个词了。

“那,从内务府……”比起战争,他宁愿从自家银库中拨出银两,奈何……

“启禀皇上,内务府乃皇室根本,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可乱动。”楚方寕一派忠臣傲骨,谏言而出。

“这……”

被楚方寕抓住软肋的德宗皇帝顿时没了主意,俗话说一文钱逼死英雄汉,皇帝拿不出钱,自然也无法中气十足了。

“皇上,臣有禀。请皇上赐臣戴罪立功的机会。”左玉卿适时道。

德宗扬眉,只听左玉卿立即说道:“皇上可还记得十几年前边将李平曾有密报,说在漠河附近发现矿脉,矿为丹砾金矿,还请朝廷派兵入驻淘挖……”

“说下去……”德宗皇帝想起来确有其事。

“皇上可还记得,当时是将此事交由哪位前去调证查实?”左玉卿问得恭敬,他见德宗虽面露不悦,却未开口训斥,故胆气加粗,再接再厉道:“臣不敢妄断步将军是有意欺瞒还是未来得及上报朝廷,总之金矿一事就那么被遮掩下去了。”

“可,那又如何?”德宗疑虑道:“那之后也确实未再有边将上报,金矿是否存在尚未可知。”

“皇上,金矿确实存在。”左玉卿肯定的说:“当年北岭漠河一带是步将军的管辖,一草一木皆在其控制之下,但臣知此事关系国家,当年也曾在暗地里做过一些查探,在步将军离世之后的一年里,臣还陆续收到过探子回报的消息,本想多掌握些情报再寻适当时机上报朝廷,可是……”

德宗每日高居庙堂,哪里知道当年金矿一事还有此番曲折故事,迫不及待想要知道前因后果:“可是什么?”

“可是就在步将军离世一年之后,无论臣如何查探,那座金矿却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难寻踪迹。”

“胡说八道!那金矿是风?是水?一座山还能朝夕间被夷平了不成?”这个想法,德宗就是想想都觉得难以相信。

左玉卿又指天发誓,说道:“皇上,此话说出来怕是没人相信,但是,臣敢以性命担保,金矿山肯定存在,但又确确实实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如此奇异之事,朕是闻所未闻。但如今你们既然说了出来,可是已想通其中缘由?”德宗看着台阶下两位人臣欲言又止的脸问道。

“是。”左玉卿立即回道:“这也是偶然间得太师提点才想通的。”

“哦?”德宗看向一直低头不语的楚方寕,目光中透着好奇。

楚太师拱手一揖,道:“是的,其实金矿一事,臣也早有耳闻,但对其中利害却从未在意,直到那日左大人至臣府中偶然间提起,臣才有所察觉。”

花日绯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