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缟素(19)

如此放肆的行径,使得人们纷纷驻足观望,指指点点,无一不是露出鄙夷之色。

江暮云疲累的双眼扫至攀在他肩膀上的女人,那女人眼神迷离,嘴角含春,周身上下都是烈酒混合媚香的味道。

这一刻,江暮云仿佛又回想起小时候那些不堪入耳的脏话,还有同龄人看到他时的嫌恶跟鄙夷,这一切,都拜这个女人所赐,现在她竟然带着那么多去她楼中押妓的嫖客,堂而皇之走出街道,丝毫不去顾及脸面。

“瞧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凤娘神志不清的伸手抚上江暮云憔悴的脸颊,话语中透着关切。“几天不回去,可把人家想死了。”

谁知凤娘紧接着又是一句没羞没臊的话,辞意暧昧,引得她身后那群无德无行的男人们哄笑起来。

江暮云气得一把将之推开,胸腹上下起伏,英挺的眉目竖起,眸中蹦出怒火,他指着凤娘,神色哀伤,却始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凤娘见他如此,仿佛被他狠狠推了一把便酒醒了似的,敛尽霜华的眸中有些不舍,只听她道:

“回去吧,这个世上没有哪个女人值得我儿子这般等待。”,凤娘一改先前的放荡姿态,对江暮云微微一笑,浸淫骨髓的媚眼似有若无的扫向雪域轩三楼最右侧的窗牑。

窗牑之后,烛光隐现,似有一道剪影映照其上。

凤娘的话在人群中有掀起一波浪潮,众人以为是情郎的人竟然是她的儿子?惊诧之声此起彼伏。

江暮云倔强不理,兀自争辩道:

“她值得!”

凤娘袅袅婷婷的走至烛光窗牑之下,仰头望之,双眸忽变幽深,如梦呓般说道:

“就算她值得你等又如何?你与她永远都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江暮云盯着凤娘的背影看了片刻,下颚紧绷,神色中有着重重不甘。

而那边,只听凤娘继续对月梦呓道:

“你猜她若知晓了你的身份,呵呵……”凤娘的梦呓以冷笑结尾,她收回目光,踱至江暮云身旁,轻柔的说:“跟娘回去吧!”

“……”

江暮云沉默的埋下头,凤娘的话他无从反驳,却又不愿就此放弃,他不信命,也不信天意,可是,他与她之间又确确实实的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界河,他的身份……她已经知道了吗?

见到儿子的神色越发痴迷,凤娘暗叹一口气,趁他恍惚之间,出手如电,对江暮云周身大穴攻去,暮云根本没有料到凤娘会对他动手,周身门户大开,又加上几日来体力透支严重,没几下,便被凤娘制服,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凤娘扶住昏死过去的江暮云,口中幽柔喊了一声:“佛生。”

一名头顶九个戒疤的光头和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窜出,和尚衣衫褴褛,胸前戴着黑色佛珠,他面相耿直,虽有些年迈,却仍十分壮实,只见他默不作声接过凤娘随手甩过来的江暮云,将人往肩上一扛,一如来时那般,两下闪身就消失在人群中。

凤娘收起营生用的笑容,又看了一眼三楼的窗牑,静静的刻画映照在窗牑上那抹窈窕身影,神色复杂,目光中透着点抱歉与遗憾。

步幽晴在窗牑后一直在观察那个美艳妇人,她的行为举止与说话的模样均未能勾起她的丝毫记忆,倒是她眉心那颗诱惑般的朱砂痣让步幽晴莫名产生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因为那颗朱砂痣,步幽晴能够断定,自己是见过那个女人的,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具体的轮廓,看来她的身份,要等玉笙回来才能揭晓。

“玉笙应该已经潜入后院了。”青莲在一旁说道。

步幽晴点点头,自窗前走开,脑中暗自回想凤娘看她的最后一眼,很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可现在却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

先前的那场闹剧,她站在三楼的窗牑后面观望,没想到在雪域轩斜对面的一个巷子中,竟然还有另一路人马躲在暗处观望,如果不是她居高临下,还发现不了这一情况。

步幽晴踱步来到饭桌前,从容坐下后,理了理衣襟,冷冷吩咐道:“让琉璃带人去太师府,将楚湘绑来。”

楚湘是楚太师之女,小姐为何要现在绑她?青莲停下正在布菜的手,不解的问道:

“去……太师府?”

看来,青莲在意的是‘去太师府’这件事,并不是‘绑架’这件事。步幽晴拿起手边的筷子,夹了一根竹笋,却是不吃,只拿到手边细细观察起来,口中若无其事道:

“不错,太师府。”

青莲握住饭勺的手有些颤抖,她温和的目光定定的盯住热气腾腾的竹制饭桶,久久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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