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133)

她在冷风中着凉感冒,昏昏沉沉的趴在课桌上。我趁值周的机会溜到她面前,试她额头的温度。只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辛酸,连关心也只能这样偷偷摸摸。她感受到了我的手,轻轻的吟哦出生,感冒的小脸带着病态的红晕。

“我渴,我要喝酸奶。”她仿佛再自然不过的吩咐。我竟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忙不迭的跑去买。想想,酸奶不好加热,而且不适合早上喝,我给她换了一瓶温热的鲜奶。没想到她喝了一口就毫不客气的吐出来。我以为我会生气,我向来不喜欢乖张任性的女孩,可是她略微皱着眉带着爱娇抱怨“我最讨厌喝鲜奶了”,只这一声,我尚未蹙起的眉头就舒展开来。听她如此对我撒娇,我的心情如万里无云的晴空。

“如果不能喝酸奶的话,那么就换麦香型的纯牛奶吧。”记忆中的小小狡黠还没有遗失殆尽,闭着眼睛她也知道妥协,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跑到小卖部的时候,突然想起,她怎么知道早上喝酸奶不好,是谁告诫她的。一想到常常凝视着她的含笑的眼睛,我的心情就跌到谷底。是他吧,时时围绕在她周围,她习惯倚赖的他。也只有他,可以收获她的爱娇。我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买好的牛奶,竟然还没忘记在微波炉里转上几圈。我机械的插上吸管,送到她嘴边。看她贪婪的喝着,带着满足的甜甜的笑容睡去,我又忽略了我应该生气这件事。我清楚的知道,这个笑容,她在睡梦中想给的是另一个男孩。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蹲在她面前,感受着她额头温度的,给她她想要的牛奶的,不是他,而是我!

就假装,就假装,这个笑容她是全心全意的给我。

我苦涩的微笑,一半清醒,一半沉沦;抑或是,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

我想起我阅读的第一本英文原版小说《傲慢与偏见》,(无所谓特殊的喜好,只是我的英语老师推崇简?奥斯汀。)如果达西当初没有闲极无聊为了证明伊丽莎白配不上“美人”的称号而刻意去观察她,那么他大概不会爱上她。

人的感情是多么奇怪,很难分清是因为了解才被吸引还是深受吸引才想要去了解。我想如果当初她也一眼就认出我,那么重逢童年伙伴的喜悦过后,我们大概也只是普通朋友。我不会去花多少心思旁敲侧击的了解她,不会为她的一颦一笑牵肠挂肚,也不会不知不觉间,我的生活重心偏移向了她。她不认识我,我愤懑郁结,情绪慢慢转变为难过。我很难清楚的解释这其中经历了什么样的变化过程,只是惊觉到它的发生时我已经无能为力。

好似狂热症患者,我在一个人的空间里独角戏,歇斯底里。我看着她对他微笑,甚至柏子仁也能跟她谈笑自如,而我却什么也不是。连心疼她,害怕她吹冷风再度感冒而特意央求老妈开的病例证明都只能通过柏子仁交给她。

我对镜子里的自己苦笑,什么时候你变得如此高尚,竟然也玩起守护天使的游戏。正如柏子仁的嗤之以鼻,守护天使是最傻最笨最能体现自虐倾向的把戏。我痛苦的看着她和他嬉笑玩闹,那个揉着她的脑袋教训她的人本来应当是我。心中的嫉妒愤懑发酵,我也只能躺在黑暗里痛苦的煎熬。已经漫不经心将我遗忘的女孩,我又能以怎样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倘若我的冷漠能够刺伤她,那么我心如刀割的同时还有些许

安慰,起码她并不是对我毫不在乎。

可惜实施的真相是,她真的并不在意。

我想我也有自虐的倾向了。

僵局的打破仰仗于两位母亲大人的重逢。她知道了我的身份,通过这样的方式,听上去是不是很可笑,可笑的我,可笑的毫无征兆的沉沦。

我以为我的感情会随着我们重建儿时玩伴关系而转向朋友的方向。可是事情违我所愿,我的感情已经不受理智的控制。越来越多的了解,越来越多的欣赏,总是忍不住对她亲昵一些,一心想看她开怀的笑颜,连阳光都黯然失色的明媚笑容。我开始学会妒忌,为她对其余男生的关注而心潮起伏。我开始学会心疼,为伤心落泪的她而柔肠百结,只想着,要怎样做,她的笑容才能多一些。当思念已经变成一种习惯,我终于明白我想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童年的玩伴。我的麦麦,记忆中那个爱哭爱笑的小小人儿,已经成长为我爱慕的女孩儿。

分班时没能分到一个班,我拜托柏子仁帮忙照顾她。感情的事还真是不能随便笃定,这一照顾,他竟然也恋上了她。我早该想到,我的麦麦,本来就是个可心的人儿。看到柏子仁满身煞气地冲那个女生大喊大叫“你根本就不应该让麦麦去买东西”。我心中凛然,什么时候,她也成了他的麦麦。是他背着脚踝骨折的她是去医院时,还是她不厌其烦的带她抄近路去看外婆时?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半插科打诨式的宣布自己对麦麦的所有权,他也回复玩笑。我以为他已经放手,没想到学期结束时,他居然告诉我他已经向麦麦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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