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不堪剪(35)

他作势要打初夏,一瞪眼,故意模仿了白展堂蹩脚的东北腔:“这倒霉孩子怎么说话呢,当我是盘菜啊?”

她一歪身子,堪堪地避开,笑语吟吟:“原来沈先生不把自己当成盘菜啊。”

还没搭话,远处有人喊:“沈总,这边。”

原来是要合影,初夏远远地退到旁边,不想露这个脸。她也端了单反相机,像模像样地拍了几张照片回去交差。她无意让他再重复一遍老生常谈的话题,只等在那里听教育部门的领导发完言就溜之大吉。申弘毅回到了座位上,看她拍的照片直摇头:“老师,你当年新闻摄影学这门课究竟是怎么过的?”

初夏郁闷,怎么最近老被人质疑智商?学车时被教练当着她学生的面大骂“要是再多一个你这样的学生,我的头发就全白了”,现在居然被学生明目张胆地嘲笑她的摄影水平。

领导终于结束了“简单地说两句”。发布会结束了,人群散去,沈诺不知从哪里冒出头来,看了她拍的照片也是苦笑不已:“倪老师,我是哪儿得罪了你吗?”

到了最后,登到校报上的照片已经堪比明星了。沈诺在她办公室看到了以后很服气:“PS技术果然很惊人。”

初夏嗤笑:“你也别妄自菲薄了,没有PS过,那天是我曝光不足,所以全成了红眼病,拿相机配的软件修改了一下就完了。”她起身拿杯子,笑着问他,“要喝点儿什么?咖啡只有速溶的雀巢,喝茶的话我倒可以给你偷点儿郑书记的龙井。”他来找郑书记办事儿,领导不在,她这个下属自当得善待贵客。

他不在意,只说随便,眼睛转也不转,全盯在那篇比豆腐干略大点儿的报道上,看了半天,摇头叹气:“乏善可陈,何以称之为新闻?”

初夏正给他泡茶,闻声有点儿不服气,端着玻璃杯就凑过去看自己被人吹毛求疵的作品:“哪里算不得新闻了?”

他理直气壮:“所谓新闻报道就是新近发生的广大群众欲知、应知又未知的重要事实。你看看你写的这些,已经早就是明日黄花,没有半点儿消息性可言了。”

“不错,名词解释可以给满分了。”初夏点头,笑曰,“要说到广大群众欲知的重要事实,我们学校的学生大概会更加关心你的私人生活问题。”她空着的手握成拳做话筒状,一本正经地扮演八卦杂志记者,“请问沈先生,你是喜欢长头发姐姐还是喜欢短头发美眉?”

他侧头对她微笑:“我以为倪小姐是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

他站在她的办公桌旁,半靠着椅子,她的身后就是巨大的书架,清爽的男性气息包围着她,淡淡的烟草味,带着薄荷香,一点儿也不刺鼻。她的手还放在他的嘴旁,因为转头,他的嘴唇几乎擦过她的指尖。

初夏忽然觉得玻璃杯很烫,她收回了拳头,双手捧住茶杯,送到他面前:“要喝茶吗?新出的龙井不错。”

她的手出奇的白皙,因为茶水温热,所以贴近茶杯的部分微微泛着红玉般的温润光泽,仿佛她的掌心握着日出的晨曦。茶叶在杯中舒展摇曳,像大株翠生生的绿萝,蓬勃地生长。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也随之悄悄地冒出芽来。

门口有人敲门:“初夏,你有空吗?”

茶杯放到了他手里,初夏转身看来人:“待会儿我还要准备选修课,秦博士,你有什么事吗?”

秦林有些拿不准要怎么开口,办公室多了个他不认识的男人,初夏跟这个男人太亲昵,他本能地觉得危 3ǔωω.cōm险。他心中莫名有些妒意,走上前去朝男人伸出手:“你好,我是秦林,从小跟初夏一起长大,初夏,你不打算给我们介绍一下吗?”

初夏的脸顿时拉下,她怒火中烧,非常不悦秦林表现出来的熟稔。如果按照小说八点档的狗血桥段,她恨不得能辞职一走了之远走他乡从此不见。她不是对秦林余情未了或者不能释然七年的初恋之类,她只是单纯的不愿看到秦林这个人,不想再回想起任何关于他的事情。没有理由让一个人一直盯着旧伤口反复回忆起受伤的过程不是?

沈诺倒是落落大方地握了握秦林伸到面前的手:“你好,我是沈诺。”

秦林微笑着握住他的手,用力,天,这男人的手怎么硬的跟铁块一样,他没占到半点便宜,却面色不改,礼貌之至:“沈先生,我跟初夏今晚要一起庆祝乔迁之喜,庆祝我们终于又变成了邻居,你要不要一起来,初夏做菜还是不错的。”

被称赞手艺的人脸色难看至极:“秦博士,请你不要自说自话。”天知道秦林是怎么弄到她对门的公寓的,怪只怪这座城市虚高的房价导致过低的入住率,学校优惠政策卖给他们的教师公寓入住率低的吓人,他才能这般轻易买到近水楼台的好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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