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60)

外面,果然又开始下雪了……

他,还没回来么?

对着院中纷纷扬扬的飘雪,翟羽脑子里的一团乱麻,自那个名字浮现,便如引出了线头般,渐渐疏导开来。

自己是在气他对自己做的那龌龊的事?

可为什么今天见他,居然不是恨,而依旧是怕……

原来自己就是这般不争气……

一闭眼,周遭便是他的手,他的唇……

他无情的捏掐,和大力的吮咬……

自小到大,身上无数伤痕俱是拜他所赐,是不是他真的就不知道自己也会痛?

翟羽凉凉苦笑着摸了摸心口,这次,最痛的伤口依旧在这里。

身上的伤口可以痊愈,结疤,重新长出新的皮肤;心口的伤却无论多久,一牵扯都是火辣辣的疼。

自己要的不多,真的不多,她只要他正视于她,只要他一句夸赞,或许只是一个赞许的眼神就可以了……可为什么要不到?

好,要不到,她死心。在他的漠视下,她选择心生背离,她发誓再不倚靠,再不依赖,她将对他的感情停留在儿时软弱无知时的膜拜敬仰便是。

可现在却连这样都成了奢望……他硬要逼她恨他么?恨到想要报复他?

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翟羽仓促抬头,果然见一袭青影自风雪中无声无息地走来,没有撑伞,无所顾忌……

是他。

面无表情,目光落在她脸上后,又平寂自如地转开,脚步也不曾有丝毫迟疑错乱,就仿佛什么都没看见般步入回廊……

惊天的怒火席卷而来,翟羽不自觉捏紧了拳头。

他怎么可以?

这样的事发生了,他怎么可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刚刚在陋巷中,是她不敢看他,也猜他或许当着他人无法给她关于那一晚的任何回应,可现在,她仔仔细细地借着雪光在他面上搜寻,依旧一点多的情绪也没有。

她以为他故意将自己和翟珏逼得住驿站是为了给自己个解释。只要他能再当着她面说那一晚的确是他一时失控,那她就算再苦再痛,也会学着接受,学着忘记……可原来又是她多想了?

他对那整整一夜,原来果真毫无愧疚……或者还满是厌恶,不愿再提起?

所以径直离开,所以全部的交待都是一句托小满转达的“失控”,都在那碗强逼她喝下的避子汤?

对他来说,或许事情已经完整的过去,收拾妥帖。而她的想法,她的伤心,对他来说,就是由始至终这般的无足轻重……

理智被大火烧的一干二净,翟羽又忘了告诫自己不该冲动,便赶在翟琛的手触上他的房门前挡在他前面,愤然看着他:“我有话要跟你说!”

翟琛表情并没有惊诧,微微往后挪了一步后,便一言不发地俯视着她的脸,像是在静待她启口。

他的平静默然下,翟羽气势一下子就矮下去一截,但心头恨意愈浓,咬着牙道:“这里不方便,我还不想被人听到那不堪……”

“这里没人,”翟琛冷冷弯起点唇,语调冷寂地截断她:“你不知?”

翟羽惊诧地看向翟珏的房间,却听到头顶翟琛的一声清淡讽笑:“翟珏不在。我让你好好练功你不曾听,不然此时一听声息便早该明了,何苦至于被瞒着?”

翟羽也自嘲地低头:“是,如果我天分再过人些,有了绝世武功必早杀了你!何苦在这里与你浪费时间?”

听了她的话,翟琛又低低笑了声:“想杀我?好,我等着……”

语音甫落,他便越过她,抬手去推了房门。翟羽这才从他身上闻到丝丝酒香,印象里他是极少喝酒的,于是本能竟问出了口:“你喝酒了?”

“刚刚在青楼,你不是该看的一清二楚?”他从她身边经过时,侧脸施舍了她一个轻飘飘的眼神。

“我没……”她本想回他那个时候她隔着轻纱重重,心底又慌又乱,他又是背对着自己,根本没看清,可转念一想,却又吓坏了:“你那个时候便知道?”

翟琛不置可否地径直走入了房内,翟羽气愤慌乱地匆匆尾随而入:“你知道,却又由得我们去看?”

“没什么可瞒的,想看便看罢。” 翟琛神色无変地在桌边锦凳上坐下,给自己斟了杯茶,端在修长指尖慢慢喝着。

“你怎么可以如此自大?”翟羽瞠目结舌、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忽又想起一事,“那是不是翟珏找人跟踪你,发现你去了太平山,你也是知道的?”

翟琛唇角掀了掀,简短答了一个字:“是。”

“你去太平山……”

“我见到了你那位朋友。”不待翟羽的问句问完,翟琛便径直平平答道,唇角忽又一弯,“叫夏风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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