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婚是我结(107)

她本来想说杀人,话到嘴边良心莫名受到谴责,便改口避讳。

白实吾对她的遣词并无留意,撩着湿漉漉的头发,极平淡地嗯了一声。

平淡的好似刑怀栩刚刚不过问他今天吃饭了没。

刑怀栩冷笑,“过几天如果需要杀我,希望给我一个痛快。”

白实吾蓦地笑了,还是一声软软的“嗯”,云淡风轻,命如草芥。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白实吾胡乱扑棱头发,最后揪住几根乱糟糟的刘海,嘀咕着又长了之类的话。

刑怀栩说:“拿剪刀剪。”

白实吾摇头,“我不会。”他忽然蹿到刑怀栩面前,两眼放光,“你会吗?”

刑怀栩认真思索后答道:“拿个碗盖着我就会。”

白实吾转身便欢天喜地去找碗了。

刑怀栩在他身后喊:“要大碗!大的!”

白实吾在空荡荡的破公寓里翻箱倒柜,最后找着男人们吃面条的海碗。刑怀栩把报纸铺在白实吾脖子上,又拿碗盖在他额头上,沿着碗口小心翼翼剪出一圈齐刘海。

旁边围观的口罩男们敢笑不敢言,都在留心拨开海碗后的效果。

刑怀栩捏着锋利的剪刀,在白实吾的脑袋周围转了一圈又一圈,她视线稍稍往下,就能看见这年轻人□□出来的白皙脖颈,以及上面浮动的鲜活血管。

只要她刀口往下用力一扎,白实吾就算不死也得重伤,可她也清楚,白实吾这样的怪胎,能老老实实坐在她面前由她胡来,就绝不是能轻易损伤的命。

恐怕剪刀还没往下戳,她自己的脖子就已经被人拧断了。

刑怀栩从没剪过头发,生手第一次总格外细致,一圈圈修下来,等海碗拿开,白实吾原本遮住眉眼的刘海短得连半边额头都盖不住,还一溜倾斜往头顶上飘,不伦不类,像极了光头上扣歪的假发。

刑怀栩暗叫糟糕,感叹自己果然没有艺术的天赋,是个天生的手残家。

围观的男人们再忍不住,齐齐狂笑,白实吾抬起镜子左右端详,指着刑怀栩半天说不出话来。

刑怀栩放下剪刀,举手投降,“我赔你帽子。”

白实吾的脑袋成了这拘禁之地的最大笑话,任何人瞧见他都是未语先笑,白实吾哀嚎两日后索性破罐子破摔,跑到街边发廊染了个金灿灿的狗毛回来,成天电灯泡似的亮瞎所有人眼睛。

作为始作俑者,刑怀栩始终保持静默,坚决否认那是自己的手艺。

“白实吾,”刑怀栩被关一星期后,真是闲到嘴皮子都厚了一圈,“你们到底要把我关多久?”

白实吾正在窗边剪手指甲,听到问话头也不回,“雇主要关你多久就多久呗。”

刑怀栩又问:“那你能告诉我外界发生了什么事吗?或者你让我看电视。”

“不行的啦。”白实吾说:“关你就是让你与世隔绝,否则谁吃饱了撑着和你玩?”

“所以外面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对不对?”刑怀栩问:“是谁出事了吗?”

白实吾剪完小指头的指甲,吹了吹指甲刀,才转头看向刑怀栩,“你猜。”

刑怀栩皱眉,“不是康誓庭就是尤弼然,绑架我也是为了威胁他们,可一旦公开这个目的,绑匪身份也会暴露,威胁的效力就会大打折扣。”

刑銮治不够狠绝,也不够聪明,出此下策更像被人怂恿。

所以,是有别的人也终于按捺不住,开始下场了吗?

“白实吾。”刑怀栩又喊他:“至少告诉我,我的家人和朋友目前是平安的吧?”

白实吾笑道:“嗯,都比你过得好。”

刑怀栩点点头,“你可别骗我。”

白实吾看着她笑,“我见过不少有钱人,大富大贵的很多,真正舒心的没几个。”

刑怀栩摇头,“富贵和舒心没有必然联系,穷人有穷人的苦,富人有富人的愁,说到底,是渴望的和未满足之间的矛盾。”

“可满足之后,又会有新的渴求冒出来。”白实吾说:“无穷无尽。”

刑怀栩笑道:“等到真的无欲无求了,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白实吾嘲笑她,“说得好像你见过死人。”

刑怀栩耸肩,“我现在的处境,不就是生死由人,富贵在天吗?”

白实吾不再和她说话,掂着指甲刀,大摇大摆去客厅看无聊的电视剧了。

一直呆在空调房里,刑怀栩只有把手摁在玻璃窗上才能感受到一点点的户外热度,又暖又凉,像记忆里康誓庭的衬衫。

这种枯燥无聊的生活最消磨人的意志,除了吃就是睡,刑怀栩已经记不清日子,只觉得太阳东升西落,睁眼是一年,闭眼却只是一天。

有时候躺在房间里,她恍惚瞧见有另外一双眼在看着她,忧虑的,焦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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