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光似往年(2012年新版)(57)

“想逃?这荒山野岭,就凭你们几个,即便逃了也只是给野兽果腹罢了。”婆子阴阴笑道,“姑娘们莫怕,我们只是送你们去享福,只要你们老老实实地听话,路上我们绝不会伤害你们。”

我道:“我们不逃,也会听大娘的话,只是手脚总被绑着,长时间气血不通,又目不能视,口不能言,闷在车厢里,路途劳顿,我们若因此病了甚至死了,对大娘来说想必也不好。”

婆子瞥了我一眼,却没应答,只吼道:“都回车上去。”

回到车旁,几个汉子上前不由分说将我们一个个绑了起来,嘴又被堵上,只是要覆眼睛时,那婆子出言道:“眼睛就不用蒙了。”

车厢里黑洞洞的,几个女子一直哭着,我心乱如麻,靠在车厢上,想着此行,除了死便是苟活,想到征战在外的耶律斜轸,不禁心酸难忍潸然泪下。

我一心忧虑他的安危,却没想过出事的会是自己,这一刻想起大哥娶了衣娃的灵位,如果我死了,他呢?他会怎么做?他会不会和大哥一样,被家人逼迫着娶其他女人传宗接代?想到这里,心里顿觉堵得慌,暗暗打定主意,要活下去,一定要千方百计地活下去。

一路上,穿山过岭,走的都是极为荒凉之路,几乎没有逃跑的可能,每天只有一两次下车的机会,多在黎明和半夜,给我们吃的东西也极少。没几天,所有人都虚弱不堪,有人病倒了。那婆子也不管不顾,见不行了的,就丢在荒山野岭中任其自生自灭。

我心里暗暗数着下车的次数,如此半月过后,婆子给了我们每人一碗粥,喝过之后,便又没了知觉,待醒来下车,景色却与先前大不相同了。

四辆车也变成了两辆,两名大汉挤上了我们的车,一路监视着我们,不许我们发出任何响动。十几名大汉与婆子的着装全都换过,看他们的着装,似乎是宋人所穿。

第二日,沿路偶闻人声与车马声,路人语言十分陌生,显然我们已出了辽国,极有可能到了宋地。

马车行进在平坦的大路上,车速很快。如此又过了多日,再下车时,却是白日。

这是近一个月来,我第一次看到太阳,只觉光线太过刺眼,又因身体虚弱,一阵头晕目眩,险些昏倒在地。

车停在一个封闭的后院,我们被赶下车来,前方有个小楼,上面写着三个字,是宋国的文字。

婆子将我们赶进小楼,里面备了饭菜,几人吃过,便被赶进一个空旷的屋子。

屋中铺着草席,有几床被褥,婆子走进来说:“姑娘们安心好好休息着,只要你们乖乖听话,从今往后,吃香的喝辣的自有你们享不尽的福。”她说福字的时候,眼睛眯着让人不寒而栗。

婆子出了屋,我听到门外落锁的声音。自门缝看去,院里守着几名大汉。

一女子到:“我叫依素雅,而今落难,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机会回家。”说到这里,依素雅神色黯淡,近一个月的奔波,如今只有坚强地面对事实。依素雅显然比其他女孩子要坚强,她话音刚落,便有人哭了起来。

我们原有九个人,而今只剩七个。虽然彼此不熟悉,因嘴被堵着也无法交流,可这段时间的同甘共苦又是同病相怜难免会心生依靠。

其余女子闻言也相继报上名来,骆英,阿兰朵,唯伦雪……直到我。

她们都没有姓氏,显然只是辽国普通人家女儿,而我姓萧,这个姓本身就代表了皇族与非同一般的家族,尤其我的名字,很多辽国人都知道,在这样的情形下,我不能轻易让人知道我的身份,我便道:“我叫紫悠。”

依素雅道:“紫悠,我瞧你是个有主意的,你看我们还能逃出去吗?”

我道:“他们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一路计划周密万无一失。这小楼四周守备严密,我们又是一群弱女子,根本没有可能逃出去。而且据我猜测,我们很可能已经到了宋国,如今两国剑拔弩张随时可能开战,我们即便逃出了这里又如何归家?”见众人沮丧,我又道,“不过,他们既然将我们抓来这里,就说明我们必有用处,且等待时机,见机行事。”

“他们把我们抓来这里,是不是要卖了我们?”依素雅问道。

“极有可能。”

“他们会把我们卖去哪里?”阿兰朵惊慌失措地问道。

“为奴为婢,或为娼。”

“为娼?我宁可死也绝不为娼妓!”骆英反应很激烈。不只她,所有人闻言都是一脸晦暗。

我又何尝不是,只是:“要想回家,就要先保住性命。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

“我们还有出路吗?我们根本回不去了!还不如死了,死了!”阿兰朵神思恍惚地一遍遍说着寻死的话,众人亦被她说得没了支撑下去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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