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光似往年(2012年新版)(83)

李继迁身边不乏美人,早年已娶正室罔氏,只可惜佳人命薄,被宋朝俘虏,安置在延州并病死在那里,先后又纳了两名妾侍,养了数名美人。我自住进府里,随侍仅两个谨言慎行的丫鬟,但在这人多嘴杂府里,偷偷来看我的人却不少。

李仁礼行事谨慎小心,但终究不可能整日看着我。门口有侍卫把守,出不得院去,我却并不整日躲于屋中,只要有机会,便会想尽办法让更多的人看到我的容貌。旁人有意偷窥也罢,寻由挑衅也好,或是府中打扫的杂役,哪怕是修枝的花匠,只要寻得机会,我不吝与人攀谈,每日我还会在院中抚琴,琴音可飘很远,总之,我尽可能地让身边人知道,有一个女子住在这里,不容忽视。

直到李仁礼奉命将我送到了银州兴庆府,李继迁的身边。

看到李继迁的时候,李继迁没有为难我,只嘱咐我好生休息。

我起初心有不安,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突然让李仁礼将我送来兴庆府。

当晚得知他要来见我,心中有些乱。大概在公子身边呆得久了,看了太多的荒唐事,又因与公子在一起时养成了习惯,只要与他同处一室便会下意识心生防备,虽然李继迁对我未曾有过分之举,但每次看我的目光无不隐含着一种热烈,他终究是不好应对的人,如今突然兴师动众将我转来兴庆府,若他执意用强,我该如何是好……我心里已做了最坏的打算。

燕王送我的匕首早已被他收去,李仁礼又十分小心,连挽发的头饰也只给我用丝带,坐在屋中我便想,若然他要侵犯我,也只有咬舌或撞墙这两条路了。撞墙他肯定会阻拦,咬舌头的话,真的会死人吗?我正试着咬舌头,便听见门口传来说话声。

屋中只点着两根蜡烛,有些幽暗,他遣退了门口的侍卫,推门走了进来,手中提着食盒和一壶酒。

我起身借着推窗的动作舒缓自己心里的紧张。

他见我还披着来时的披风,一边摆着碗筷一边笑道:“屋中燃着炭,不觉得热?”

我心想,我恨不得将自己包裹得死死的,又怎会嫌热。

抬眼望去,窗外,一袭清冷月光,不知不觉已是冬日。

空气中的清冷让我想起了故土,银州的冬天没有辽国的上京冷,窗户也不必用纸糊起来,这个时节的上京肯定已经下雪了。

他见我站在窗口久久不理会他,便倒了两杯酒,自顾自地道:“这大概是你留在这里的最后一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来与你话别。”

我转身狐疑地看向他。

见我终于肯理会他,他自嘲地笑了笑,道:“你不是说,江山与美人之间,若只能二选一,我必会选江山吗?如今,我便如你所说,放你离去,以换得辽国对我的支持。”

我谨慎地看着他,明显心有疑惑。

他不以为意,抬起一杯酒,起身将另一杯酒递给了我,笑问道:“只是我有些奇怪,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辽主会知到你在我府里?若说我府中混入了细作,并不稀奇,只是区区一个细作又怎么会识得你是何人?在我府中,与你接触说过话的,都是我怕你无聊故意让仁礼安排的,说实话,我百思不得其解,莫非我错过了什么?”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酒杯,终于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心有起伏,但面色却很平静,答道:“你错过的,就是不应该相信燕王会真的心甘情愿把我送给你。”我将酒洒在地上,道,“这杯酒,我敬他。”

他豁然明朗,笑道:“原来是他。”继而惋惜一叹,“人都不在了,这怨也没了怨处。”

见我不语,他又道:“那你呢?”

我望向他。

他问:“一定要回辽国吗?那里还有什么值得你牵挂的?”

在他眼中,我最在乎的母亲和挚友都已身故,曾经的心上人耶律休哥也已另娶她人,我应该已没了回辽国的理由,所以才会有此一问,而其言外之意自然是希望我不要回去。

他见我不语,索性明言:“不如留下来,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意,我会对你很好。”

第四十一章

他应该知道我与耶律斜轸已有婚约,只是极有可能将那婚约看成了我当初拒绝他的托词,并不相信我会转变心意,真的喜欢上了耶律斜轸。

我道:“我知道你会对我好,只是就算我曾经失去很多,辽国依然是我的家乡,我生在那里,死也要在那里。”

“女人终究要有个依靠。”他眨了眨眼,略带戏谑地道,“相对而言,我比很多人都要好。”

我莞尔一笑,有些意外此刻他仍有玩笑的心情,不过这也正说明,他虽是个不轻言放弃的人却也是个会审时度势做出恰当决定的人,这样的他,舒展而有张力,让我心生欣赏,我决定对他坦言:“我父曾经问我,有些男人为了爱情可以抛弃一切,有些人却不能,我会选择哪种?以前阅历尚浅,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然而现在,我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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