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光似往年(2012年新版)(93)

那是他的字!忽然有种说不出的苦,不知是为那三个字的轻浮,还是为写这三个字的人。如果他真的心比天高,那么这三个字又是怎样一番无人所知的凄凉。

挪开布满尘埃的门板,一切的摆设都还在。

听说,就在他自尽的前一晚,这里被封存。这么多年,一直无人来过,所有的一切,都似停留在了那一晚。

听说此楼曾被大火烧过,幸而毁坏得并不严重,后来经过修葺恢复了原貌,只不过,而今木质腐朽,早已没了差别。

我缓步上楼,咯吱的木板声刺激着我的神经,好似宿命的牵引,我径直走到了三楼。

三楼有两个屋,其中一个微微虚掩着,我推门走了进去,那里有女人用过的东西,床头还放着尚未做完的婴儿衫,我的生母曾经生活在这里,只不过,她也在生我的时候去世了。

我枯坐良久,走出门去,看到了对面那扇门,门上有锁,好似封尘着什么重要的人和事,我砸开了那道锁,推门而入。

这亦是个女人的房间,摆设并无多大差别。只是桌案上的蜡烛却已用尽只剩烛泪,旁边放着酒壶,还有翻倒的酒杯。

我拿起了酒杯,细细端详了一会儿。

放下时方才发现酒壶下压着一张纸,其上似乎有字,我迅速抽出纸张拂去其上的灰尘,看到了一段潦草得几乎无法辨认的词。题为,蝶恋花思。

他人生的最后一刻所念所想的竟是一个女人?直觉告诉我,那不是自己的母亲,而是住在此屋的女子。

她会是谁?

当初生活在风月楼的人大多已故,如今已难寻到,可我并未放弃,几经辗转,亦没能打探到有用的消息。直到无意中在街上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迈老妪。

老妪曾经是人牙子,后被官府所抓关了近二十年,原本应处以极刑,可不知为何,一直被关在狱中未被处死,原以为即便不死也会就此老死狱中,却在前年赶上新帝大赦天下,这才从牢里被放出来。

可她如今已然年迈,精神状态亦有些问题,我所问的话,她大多答非所问。直到她听到风月楼三个字。

风月楼三个字好似刺激了她,她立刻跪在地上乱磕起了头求饶,不停地说:“公子我错了,我错了,求求您,放过老婆子,放过老婆子。”老妪自言自语胡乱说了一通,就在我打算放弃时,忽听她惊惧着说:“老婆子一定不会把她们是辽国人的事说出去的!一定不会!”

我原以为她口中的公子是我,可这一刻我忽然明白,她口中的公子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人,是一个让她很怕的人,我心思一转,厉声问道:“她们是谁?”

从那一天开始,我夜夜难眠。老妪的话自不可信,可我还是耿耿于怀,便派人暗中处理了她。

如果老妪说的是真的,那么我的母亲就是辽国人,原本应该坚定地不相信,可父亲只有我一个孩子,在风月楼里出生也只有我一个。如果我的生母真的是辽国人,那我就有一半的辽国血统。可我竟是宋国的靖王。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父亲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心里爱着一个女人,却让身为辽国人的母亲生下了我……不对,我忽想起那老妪说,她们是两个人……莫非……父亲爱的……也是辽国人?

我不懂,是什么促使我借宋辽和谈之际,私自到了辽国上京。但我如今确确实实来到了这里,明日只要翻过这座山,就到了辽的上京城。以我的身份私下入辽腹地,实在危险,可我还是来了。

随行所带除了父亲的那首词,便是一柄匕首。少时只觉这匕首十分华丽好看,便常常佩戴在身上,后来方知,父亲正是用这柄匕首刺穿了自己的胸膛。

曾经封存过,可最后,我却选择寸步不离地带着它。因为如果这世间有这样一样东西,它的存在是你的痛你的恐惧所在,那么与其假装它不存在,不如日日相对,只有这样,你才会渐渐适应它,进而不再惧怕它。也只有这样的自己,才能越来越无可畏惧。

夜已深,篝火在眼前迷蒙地摇晃。随从魏中从暗处跑了过来,低声对我道:“王爷,信。”

魏中自怀里取出书信请我过目,我拆开看罢,沉吟片刻,吩咐道:“通知魏东,不必再等本王,命魏北继续扮作本王,托词本王身体不适,慢行返京。途径真定府时,称病重在当地求医问药,拖延几日,暂在真定府等本王。”

“是。”魏中应下,正欲转身离去,忽看向我身后暗处,喝道,“什么人?!“魏中等人将我团团围住,却见此时,暗处走出一个娇俏女子,辽人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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