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星光似往年(7)

母亲一方面因为我与哥哥走得近,另一方面因知哥哥自幼丧母心存怜爱便常留哥哥在我们院中用膳。

晚饭后,我们二人经常挺着饱饱的肚子,跑到后山,躺在软软的草地上看夕阳西下即将落日的天空。

有一次,哥哥粗声问我长大后要干什么,我回答我要当米虫。被他嗤之以鼻,他说他要当一名顶天立地的英雄。

我问他什么是英雄,他迟疑许久,回答我,就是要征战沙场,杀死很多敌人,为大辽创下不朽的功业。

我默然……后轻轻问他,杀人你不害怕吗?他们也是娘生父母养的。

他一怔,继而对我慷慨激昂的说,是敌人就决不姑息,他不杀他们,就会被他们杀,只有强大,才能生存。

我惊然,默默无语。是啊,只有强大,才不会被欺辱。我一定也要变得强大!

好心没好报

耶律斜轸和哥哥是好朋友,哥哥带着我出去玩时,经常会遇到他,自从上次我们两个的光荣‘事迹’被大家当作茶余饭后的娱乐后,我们两个见面就谁都不理谁了,相看两相厌便装作互相不认识,反倒相安无事了一些日子,为此,哥哥还说他不太习惯……看来我俩的历史素行不良。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认识了耶律休哥,他给我的感觉与耶律斜珍大大不同,他虽是个少年,但性格内敛,气质出众,言谈举止不怒而威,隐然有股王者之气。从他身上,我隐约感觉到他将来必定不凡,定是个人上之人。

所以只要他在场,无论我们一大群孩子去哪里玩,我都牵着他的衣角跟在后面。我是当中最小的,天经地义的,我就有这权利,他就有这义务。我如此想着并断定他不会为难我,果然,他几番挣脱不掉我的牵扯后,便冷着脸任由我牵着了。

这样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年关,花儿凋零,草儿枯黄,天气一日比一日寒冷。

母亲要在过年前到城南的大佛寺为我和父亲祈福,我自然同行。

昨夜下了整夜的雪一早却又停了,母亲和我还有丫鬟阿月同坐在马车中围着火盆。车外一侧坐着侍卫林加,还有马车夫老陈头一行五人赶往城南外的大佛寺。

马车摇摇晃晃地来到寺庙门口,要过年了,入寺进香的香客很多,寺门口杂耍卖艺、各式各样商贩艺人聚集在此,卖着年货,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母亲把我抱下了马车,整理好我的棉袄,正了正我歪了的棉帽,这次牵着我走向寺里。

啪,啪的声音传来,我转头好奇地循声望去,只见左侧一处高吊的平台上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正跪在上面,当中竟有一个少年,和耶律休哥一般年纪,这么寒冷的天气,他竟然衣不蔽体,一头散乱而纠结的长发披下盖住了侧脸,不过,仍可窥见其上有着血污,羸弱的肩膀裸露在外惊人的单薄。身后一个细瘦,短胡子的汉子正拿着鞭子鞭打着,发出可怕的声音,我惊讶地看着这触目惊心的一幕,心脏被每一次的鞭打声震得如擂鼓,直到被娘亲拉进了庙门,我似还隐隐约约听到那可怕的声音。

那些人大概就是人口贩子!我突然意识到。

想起那一幕,越想越觉得愤怒,越想越觉得他可怜。

母亲在佛前虔诚地参拜,口中念念有词,眼前人进人出,每一个都似虔诚的信徒,怀着一颗虔诚而自以为善良的心。敲钟念佛的和尚慈眉善目,一切看似都如此美好,可门外……他竟然被鞭打着,每一声都似鞭在了我的心上,我怎么也忍不住了。

我拉拉身侧的阿月,“阿月,你陪我出去看看,寺门口似乎很热闹。”

“小姐,等一会儿夫人参拜完后再去成吗?”阿月回答。

“娘亲要拜很久呢,你陪我去吧,这里有林加就成。”我坚持要去。

“这……”阿月犹疑,“还是要……”

“阿月,如果你不带我去,我就告诉爹你和林加的事情!”我慢慢说道。

“小姐!我,我和林加能有什么事情?”阿月越说越小声。

“你说呢?”我抬眼斜睨她已经微微泛红的脸颊。

阿月头垂得更低,不敢答话。

“阿月,你带我出去一下便回来,很快的,娘亲会拜很久,这里有林加在,不会有任何问题。”我继续说道。

“这,可是……”她依然犹豫。

我没耐心听她可是这个,可是那个,已经转身迈开步子离开了佛堂,她只得无奈的跟了上来。

站在台下,凌厉的北方吹起地上积雪,也同时吹起了他的长发,我清楚地看到他倔强的脸庞,如此瘦弱苍白,被鞭子刚刚抽过,神态却无一丝妥协,双眼满含着怨恨,本已破烂的衣衫已经不能蔽体,他看起来才十几岁啊,我闭上了眼睛,握紧的拳头不知为何忍不住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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