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1760)

这山在濮阳城的东侧,贫民窟在城西,昨天半夜穿过城中,倒还没什么问题。白天再走的时候,就发现满城军队,五步一哨十步一卡,气氛紧张,但对来往人等的盘查并不严格,而孙大夫带着他们这一群人,经过盘查哨卡时,只要塞塞钱,就一路通过。

看着这做派,景横波第一确定了所谓为离王报仇的黑山司军,醉翁之意不在酒。另外就是孙大夫所效忠的王室,似乎已经失去了对部分军队的有力控制,难怪蒙国大王竟然反其道而行之,想到要找她这个著名的王室终结者来帮忙。

一路回到了城西那座赵家小院,为了安全,龙家早就把整个小院都包了下来,把店主赵家老大赶了出去,景横波脚步原先很快,然而远远的,隔着半条巷子,看见小院发黑的半边木门时,忽然涌起一种“近乡qíng怯”般的感受,脚步顿时慢了。

她在害怕。

她害怕此时宫胤和南瑾已经……

她害怕南瑾出现在她面前,含羞带怯。

她更害怕宫胤不愿接受南瑾,选择了某些决绝的方式。

心乱如麻,不知取舍,她又想掉头逃跑了。不看不听不闻,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好过当面受伤。

她脚步一滞,讪讪说句,“我好像忘记什么东西……”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小院里传来一声闷响。

闷响之后,静了一霎,随即便是一声男子的哀嚎,只半声,便死命地压抑住了。

景横波要说的话顿时忘了,身形一闪,已经飙进了小院。

然后她愣在了房门口。

宫胤的那间屋子,门开着,门口龙翟正扶着门框站着,这腰背如标枪一样的老人,此时浑身微微颤抖,佝偻如古稀残年。

他挡住了那扇窄窄的门,景横波看不清黑暗的室内有些什么,只看见靠近门边的地方,有浓腻的深红的液体,无声无息汇聚,在门槛下形成一摊刺目的鲜红。

那血量……

景横波脑中“嗡”地一声,“啊”一声尖叫,狂奔过去一把掀开龙翟,硬生生把龙翟掀翻一个跟斗,冲入屋中。

她震惊太过忘记自己会瞬移,跑得太快绊在门槛下猛地一跤,这一跤直接掼到了chuáng边,下巴重重磕在chuáng沿上,她痛得眼泪汪汪,却死死抓住了垂下chuáng边的白色衣带,心惊胆战地想抬头不敢抬头。

忽然一只微凉的手,兜住了她的下巴,还轻轻地给她揉了揉。宫胤淡淡的语声就响在头顶,“横波,我没事,别怕。”

景横波眼泪哗啦一涌,却又瞬间硬生生bī了回去,她听出宫胤声音里的疲倦和凄凉,这一霎想要扑上去的狂喜,被这萧索的语气给冻结,与此同时嗅见鼻端浓郁的血腥气,她木然半晌,咬牙慢慢侧头。

chuáng榻的另一边,宫胤的膝侧,南瑾和她一个姿势伏在榻边,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她。

景横波到今日方知原来南瑾眼睛竟然这么大,此时那眸子神光将散,却瞳仁极黑极深,那样乌光流转地盯着她,恍惚间她竟然也想到明珠二字。

原来这个苍白僵硬的女子,竟然也有一双流光飞转的眸子,可是之前,她没在意,谁也没在意。

她眼睁睁看着那明珠一般的眸子里,神光渐渐散了。

身后似乎有人在哭叫,有人在哀求,有人在将孙大夫拼命往前面拉,她清晰地听见孙大夫的叹息,“……她胸肺都已炸裂,肺腑无存,如何救得!”

景横波目光慢慢下转,不想看见也不能不看见,半边木榻鲜血淋漓,南瑾的身子一直紧紧靠着木榻,在那边木板的遮挡下,会是什么样的触目惊心。

她不胜寒冷地问:“为什么会这样?她……她是想和上次一样,传功给你吗……”

南瑾是个有自尊的女子,她从来不愿在宫胤心有所属的qíng形下,爬上他的chuáng,那是对他侮rǔ,也是对她的。景横波记得上次她宁愿牺牲自己传功,也不愿和宫胤一度chūn风。

但她没想过,后果如此惨烈。

传功怎么会传成这样?传成这样到底成功了没?

“不,”龙翟痛苦的声音传来,“她这次不能qiáng硬传功,家主经不起。只有……只有合体一途……”

“那为什么会这样……”

南瑾的身体慢慢后退,如一片带血的落叶覆于地面,直到此时景横波才看见,她从心口到腹部,已经全部炸裂,看上去像是身体内爆,死状惨不忍睹。

chūn水哀嚎着扑过来,将一件衣服盖在她身体上。

景横波怔怔地看着南瑾的脸,她的脸到死都很平静,唇角纹路很放松,眸子里却是一种怆然又决然的神qíng,在临死的那一刻,她一定下了一个悲壮而又解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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