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本色(595)

景横波听着,心中一动——战辛严阵以待全力围剿的敌人?莫不是……

……

天临城外有一片郊野,因为曾经受过天火,后来长出的糙都是枯huáng的,号称huáng叶原。

现在huáng叶原上的糙,已经变成了鲜红色。

刚从人体内流出的血色泽鲜艳,将一大片糙地铺陈如艳锦,糙皮之下的灰土上,也是一片殷然的斑斑点点。

尸体横七竖八在脚下静默,有人默默将剑归鞘。

呛然一声。

耶律祁立在晨间的日光下,袖间发梢血色殷殷,他身边耶律询如摸索着,默默用帕子为他擦去下颌一丝血迹。

这已经是十八拨杀手,自从进入斩羽境,耶律祁的路便显得特别难走,杀手前赴后继,有想要抢皇图绢书的,有认为他奇货可居的,更多的是战辛派出的军队——战辛因为当初战绝之死,和耶律祁结怨,曾在帝歌有过一场决裂,如今他孤身到了斩羽,战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连日搏杀,两人眉宇间都有疲倦之色,但两人都没有喊累,也没有谁问候对方累不累。

自从少年惊变,父母双亡,询如瞎眼,他被迫去替他人做嫁衣,日子就不曾有过清闲和自在。累是人生中必须的背负,怜悯是人生中不必须的负担。她和他,早已将心在风刀霜剑中磨砺得坚硬如铁。

纵然他少年时满身伤痕痛得睡不着半夜哭,也不过是换来她一盆冷水当头泼下,厉声呵斥他睡不着就去练武,练好武功,才能将揍他的人揍回来。

她永远不会告诉他,之后她隔窗听他湿淋淋挣扎练剑,也将一盆更冰的水当头慢慢浇下,陪他体验那一刻痛彻心扉。

纵然她瞎眼后为人质,从人人艳羡的嫡系小姐沦落至深渊,被以往嫉妒她的同伴耻笑欺负,他也不会去为她出气,他只默默替她包扎伤口,将一些整人的法子说给她听,将一些她可以练的武功,用墨笔描了又描,好让她用手指默读。然后再自己想法子回报过去。

他也永远不会告诉她,她去报复去讨债的过程中,他一路悄悄跟着。他不会告诉她,那个最凶狠最恶毒的,想要将她卖入窑子的堂姐,最后被他送进了窑子。

他们满身伤痕一路走过,熬过人间至痛,所以再不怕疼痛滋味。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耶律询如给他慢慢擦着血迹,眼中有思索的神色,“你那些人,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来?”

“可能出了些变故。”耶律祁一笑,“从上个月开始,信息来得便慢了。”

“大荒应该没人知道你在那边的势力,”耶律询如皱眉,“哪里走漏了消息?”

“是没人知道,但不排除有人会怀疑。”耶律祁意有所指,忽然一抬眉,道,“又来了。”

远处糙尖上,出现一片有规律的波动,一大波人正在迅速接近。

耶律祁眉宇微沉——看那阵势,足可称为军队,战辛连败之下,动了真怒,这是不惜一切代价要留下他了。

而他原本不必陷入这样的包围,早在他出帝歌之前,就已经向自己的地下势力发出了信号,哪怕后来改道,一直没断过留下记号,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一直到今天都没能联系上。

更糟糕的是,今天来的都是高手,而在糙尖之上,隐约可以看见重型武器幽青色的暗光。

今天注定是一个四面包围的死局。

耶律询如神色镇静,立在风中仔细聆听,轻轻道:“人很多么?”

“还好。”耶律祁语气平静,“和原先差不多……我们走吧。”

话音未落,他携了耶律询如的手,冲天而起。

包围圈未成,要想突围只能趁此刻!

他人影一闪,如黑色大鸟,已经飞渡过枯huáng的糙尖,人未落地剑光一闪,便有人惨呼洒血倒栽出去。

武器轰然落地的声音震动,他似被大地弹起,一路电般穿越,所经之地,爆she开一路血花,在他身侧翻飞如血蝶之翼。

询如紧紧跟在他身边,多年练就的默契使她跟紧了他的脚步。瞎子听力都很灵敏,她手中一蓬毒针,每次毒针飞she时,都是耶律祁顾及不到或者露出破绽的地方。

他以剑开道,她以针守护。身后拖曳出一条血路。

人群却如cháo水涌来,刚刚冲开的缺口瞬间被弥补,黑压压的人头似一堵厚墙,用生命和鲜血,堵塞他的道路。

她终于听见了他的喘息,知道他累了。

连日作战,jīng疲力尽之下身陷万军,就算是神,此刻也难脱困。

她神qíng依旧平静,手指明明已经酸软得抬不起,发she毒针却依然稳定准确。听风辨位,例不虚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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