芈月传5(第五部)(26)

女萝阴沉着脸问:“我且问你们,驿丞胥伍去哪儿了?”

便见之前的驿卒道:“你问我,我们还要问你呢!他一大早就不见了。”

女萝诧异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又有另一个驿卒端着碗过来,道:“昨晚着火的时候伍爷还在呢,可等我们救完火,回来找他,他就不在了。我们还等着伍爷发赏钱呢,就是死活找不着他。”

之前那个驿卒便怪笑一声,道:“是了,是了,昨天是你们的房间着火吧?我们可是救了一夜的火,如今找不到伍爷发赏,那就找你们发赏吧。”

女萝脸色苍白,看着堵了一房间的驿吏们,心中忽然明白了,一顿足,转身跑回芈月住处,上气不接下气地禀道:“夫人,夫人,不好了——”

芈月看到她的脸色就已经明白:“是不是人已经不在了?”

女萝忙点头:“是。”忽然间醒悟,“夫人您怎么会知道……”

芈月淡淡地道:“贼偷了东西,焉能不跑?”

女萝想着那小院中房间烧毁,东西俱无,忍不住哭了出来:“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芈月叹道:“你们去收拾收拾,看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凑一凑,把这个冬天先度过吧。”

嬴稷的手臂亦是灼了一串水疱,也包扎了起来,此时怯生生地拉住芈月,含泪抬头问道:“母亲,我们这样惨,大姊姊知道吗?她什么时候会来看我们?”

芈月心中一痛,抱住嬴稷道:“会的,她会来的,母亲一定会想办法让她见我们的。子稷乖,你忍一忍,等薜荔她们收拾好东西。”

此时他们所居的小院已经被毁,在这前院的厅上虽可暂居,但终究不是能住人的地方。此时驿丞胥伍也已经不见,这蓟城的冬天,若无宿处,只怕不能过夜。薜荔和女萝央求了半日,才又寻到一处院落,却是破旧不堪,整个房子狭窄破旧,连门缝里都是挡不住的阴风呼啸。

房间里没有床榻,女萝和薜荔只能尽力用几块毛皮拼起来铺成下褥给芈月母子,自己将草席铺在炉火边,又将那烧掉的废墟中能捡的东西俱捡了过来,慢慢收拾。

芈月坐在地板上,把一件件丝绸皮袄烧焦的部分用小刀裁去。嬴稷虽小,却也强忍伤痛,不哭不闹,还把烧焦的竹简一片片拣出来。

女萝心痛如绞,哭道:“要让夫人和公子住这样的房间,实在是……”

芈月却摇摇头,叹道:“有这样的屋子住,我已经知足了,就怕接下去,连这样的屋子都住不了……”

女萝一惊:“夫人,您说什么?”

芈月叹道:“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那个驿丞背后若是无人撑腰,便是再利欲熏心,又如何敢对他国质子纵火夺财?他岂有不怕死之理?”

女萝心惊胆战地问:“夫人的意思是……”

芈月看了嬴稷一眼,压轻了声音道:“我怕那幕后之人,与阻止我们见到孟嬴的,是同一个人。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惠后要将我母子流放到燕国来,想来这个人,便是她准备用来对付我的人了。”

女萝急了:“那,这人是谁?”

芈月轻叹:“我也不知道,但愿……”但愿什么,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五章 国相妾

果然不出芈月所料,过了两日,便有事情发生了。

这一日,一个瘦削阴沉、面相凶悍的中年人在几名驿卒的陪同下走进芈月暂居的小院。此时女萝正端着木盆走出房间,被那中年人看到,指着她道:“你,过来——”

女萝抬头,诧异道:“你是何人?”

便有一个驿卒介绍道:“这是我们新上任的驿丞,皂臣。”

女萝端着木盆看了他一眼,点头道:“皂驿丞。”

那皂臣却与原来一身油滑的胥伍不同,满身的阴气戾气,他直勾勾地盯着女萝好一会儿,才喝问道:“你就是秦国质子的侍女?”

女萝点头:“是。”

皂臣忽然厉声质问道:“驿馆的馆舍被你们烧了,该怎么说?”

女萝一惊,心头大怒,反问道:“皂驿丞,难道不是前任驿丞胥伍为了偷盗我们公子的财物,所以放火烧了驿馆的馆舍吗?新驿丞来得正好,既然寻不到胥伍,便只能问你了。我们夫人和公子的房间烧了,至今无处安排,只在这种偏僻小院凑合,这一个冬天,总不能一直住在这种地方吧。”她本是自楚宫秦国历练出来,这等一开口便栽赃恐吓的事,却是并不稀奇的。知道此人来意不善,胥伍的离奇失踪,芈月之前的推测,更令她明白对方来意,当下便口齿伶俐地反驳过去。

那皂臣本就来意不善,只道她一个小小侍女,便于恐吓,不想对方如此伶牙俐齿,不禁将原来的算计丢开,阴阴冷笑一声,道:“混账!本官还未曾向你们追要赔偿,你竟然就敢反咬一口,说前任驿丞偷盗,不过是恃着他人不在此地罢了。人说秦国是虎狼之邦,秦人都是虎狼之性,没想到一个小婢,竟然也是如此蛮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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