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遇见花开(131)

芳菲怒极却无力争辩,更多的泪水从眼中涌出来,“莫云泽,我跟你说不清楚,我什么都不想跟你说了,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就当你已经死了,我这辈子守活寡,你满意了吧?”

莫云泽连连颔首,“这话说得很中肯,我确实不是一个活着的‘人’,而是一具灵魂早就死亡的躯壳。八年前那场大火,我从灵魂到心就死了,现在是我这具毫无用处的躯壳躺进棺材的时候了。李小姐,你想象过我怎么死吗?”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叫她“李小姐”,他连芳菲都不屑叫她了。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很认真地跟她描述起来,仿佛描述的是一幅美好的图画,“听着,我从今天开始不再吃药,那么我的脸上的皮肤就会一天天坏死,从皮下组织到血管、细胞等,通通坏死,然后蔓延到全身,会溃烂、蜕皮,那时候整个梅苑都会飘dàng着我ròu体腐烂的气息……”

他夸张地用手比画着,简直眉飞色舞了,“李小姐,那时候你恐怕对我避之不及吧?我浑身都发臭,脸上的皮肤一块块脱掉,露出里面鲜红的腐ròu,你只怕连饭都吃不下去吧?整个梅苑会将我当做瘟神的吧?那真是太好了!我已经被你们剥夺了一切,就剩这具躯壳了,我会好好死在梅苑的,反正这座巨大的坟墓埋的不是我一个人,你们只管好好享受成果吧。我死去的灵魂,我腐烂的ròu体,都将是你们伟大的成果!哈哈哈……”

他仰脸狂笑,像发现了通往天堂之路一样的兴奋异常,其实他通向的是地狱。他笑得浑身都在战栗,笑得满眶都是泪,整个人都发了狂失了态,他已经活着被千刀万剐,他再也不是过去那个玉树临风温暖和煦的莫云泽了。

芳菲几乎是逃也似的捂脸奔出书房。

门砰的一声被带上。

莫云泽尽管仰着头,眼泪还是顺着眼角无声地淌下,灰白的嘴唇微搐着,“四月,我苟活到今天,不过是希冀着爱qíng能让我死去的灵魂和心慢慢复苏。在我以为差点就要复苏的时候,你给了我致命的一刀。现在你要结婚了,我没有什么送你作结婚礼物,就用我的死去作为薄礼吧。从今天开始,从这一刻开始,我会在你享受另一个男人怀抱的同时慢慢地死去……”

“可是我还爱你,四月。”

伤城记·四月

[“四月,无论你的心走多远,记得一定要回来,我允许你偶尔灵魂出窍,但一定要回来。”]

1

三年后。香港。

姚文夕彪悍的声音在电话那端传来的时候,我刚刚起chuáng,大清早的,也不知道她哪来这么好的jīng神。“四月,我要来香港!”姚文夕在电话里直嚷嚷,我赶紧把听筒拿开一点,仍然听到她的声音像炸雷,“知道我来香港gān吗不?猜猜,你猜猜……”

“因为你想我了呗。”我拿着电话踱到卧室的落地窗边,刷的一下拉开窗帘,明媚的阳光亮得晃眼,我赶忙眯上了眼睛。

费雨桥刚好从浴室里出来,听到这话,颇为诧异地打量我。

姚文夕还在电话里呱呱叫,“告诉你,我要来香港看梁朝伟的屁股!妈的,内地看不到啊,我把李梦尧也拉上了……”

“什么,梁朝伟的屁股?”我没听明白。

“对啊,内地上映的都是删减版,啥都看不到,不过瘾不过瘾,太不过瘾了!”

“你说的是?”

“《色·戒》啦,你说你成天在想啥,这么大的事儿你不知道?”

我拿着无绳电话咯咯地笑,“我说姚文夕,你怎么这么色!梁朝伟的屁股有啥好看的,你现在有钱了,什么男人的屁股看不到……”

“那能一样吗?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可不能错过。连李梦尧都被我说动了,她老公刚好这阵子去新加坡讲学,她一个人在家独守空闺,我就拉她出来见见世面。哎哟喂,宝贝,我们姐妹几个多久没聚了?”

“什么多久啊,八月份不都在北京聚了一次嘛。”八月份费雨桥去北京谈个项目,怕我一个人在家寂寞就把我也捎上,姚文夕得知后拉上李梦尧从上海飞到北京,我跟着她们没日没夜地疯,比费雨桥还忙,他要见我只能到晚上。

姚文夕现在不得了,两年前从公司辞职后自立门户,在原来的上司、现任的男友huáng炳坤的支持下,事业迅猛发展,不仅经营广告,也涉及地产。听说最近在北京刚开了家高级俱乐部,日进斗金。现在姚文夕是一帮同学里数一数二的富婆,生活奢侈,出手阔绰,她手下的那帮人都管她叫“姚姐”,姚同“窑”,于是她经常被朋友们恶作剧地叫成了“窑姐”。她也不介意,大咧咧地笑说:“我他妈怎么成窑姐了,我就嫖了一个huáng炳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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