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恋人(55)

当时她就觉得这作者有点瞎掰,哪有接吻会飞的,男女抱在一起啃哪有这么多形容,她坚持要毙掉那稿子了。结果白贤德看到了,反说形容得很好很贴切,还质疑毛丽,“你有没有谈过恋爱啊?还结过婚呢,居然不知道接吻可以飞。”

毛丽大笑:“哈,那你的意思,你初吻的时候也飞了啰?”

两人为这事又是一顿掐,毛丽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真是很白痴,连白贤德都知道接吻能让人飞,号称男人头号杀手的她竟然没有体会过。所以当赵成俊轻轻吻上她的唇的时候,她只觉悲哀,深深地悲哀,谈过恋爱结过婚,却第一次感受吻原来可以是这样的惊心动魄,从前她经历过的那些人和事真是不值一提,通通不值一提!

就因了那一句“我再也不要见你哭”,毛丽在餐厅哭得稀里哗啦,周围那么多人都在望她,她都顾不上。赵成俊坐在她旁边拥着她,什么也不说,像是在想着久远的心事。毛丽只觉很安心,被他拥着的感觉。周围的富丽堂皇,窗外江滩的盛世繁华,都已隐去。那时那刻,整个世界只剩下他和她。

后来为避免被当成展览,赵成俊牵着她离开了餐厅。车子在毛丽家门口的树影下停了很久,两个人都沉默,静静地坐在车里看月亮。透过车顶的天窗,那远远的一团白,就悬挂在树梢,冷冷的清辉仿如水银倾泻,不知道它曾经照见过多少人的人生,可能是看得太多离合悲欢,所以光才那么冷吧。

坐得太久,他的西服有些皱,慵懒的样子,更衬出他俊逸的一张脸。他侧影俊美,眼眸深邃,若有所思地看着前方,像是有许多的心事纠结在眼底,他到底在想什么呢?毛丽总觉得他是个有心事的男人,偶尔看向她的目光,总带着深深的忧郁。这会儿看着月光下他略显清瘦的脸,毛丽心中起伏不定,是他在犹豫,还是她在犹豫?车内的空间太过狭小,有暖暖的气息在流淌,在膨胀,这让两个人都有些紧张。他突然俯身过来的时候,毛丽紧张得全身发僵,但并没有躲开,仿佛是本能,她微微闭上眼睛。

轻而柔的吻,像是夜的风,微凉地拂上她的唇,先是生涩的,迟疑的,试探的,渐渐变得炽烈……他箍得太紧,她几乎不能呼吸,像是陡然置身炙热的火炉,全身的血液都在翻腾,翻腾,灵魂腾空而起,整个人都像是飘起来了,这样的她令她自己都觉陌生。

许久许久,他终于放开她,两个人都深深吸着气。

他的呼吸跟她一样急促紊乱,隔着她身上的外套,隔着他薄薄的衬衣,还是能听到他紊乱的心跳。两人好长一段时间都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毛丽不好意思地笑笑,赵成俊亦笑,“今晚我会失眠。”

回到家,毛丽根本无法入睡,像只猴子似的在屋子里跳上跳下,一会儿趴chuáng上,一会儿坐到窗台,后来又到浴缸泡着,还是没办法让自己冷静。她很瞧不起自己,都是过来人了,居然像没跟男人亲近过似的……实在是睡不着,她打了个电话给白贤德,谢天谢地,白贤德也没睡,说是在看稿。毛丽不屑一顾:“拜托,不用这么卖命吧,你还想评劳模啊?”

“扯淡,评劳模哪能轮上我?”白贤德的声音显得疲惫不堪,“如果你知道我们这个朱老总的外号叫什么,你就会同qíng我们现在的处境了。”

“什么外号,这么快就有外号了?”

“朱阎王,害怕了吧?”

“乖乖……”

“天天加班哪,布置的工作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完,否则就死翘翘。”劳苦功高的白贤德同志大约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在电话里对毛丽大倒苦水,历数朱庸的种种nüè人“罪行”。听她那么说,简直是令人发指,几乎每天都有编辑部的姑娘被骂哭,除了白贤德,大家都挨过骂。白贤德的解释是:“万幸,跟你混了这么久,脸皮也变得厚了。”听听,这是什么话!

同时,白贤德对前任副总编容若诚的种种好万分惦记,并作了深qíng回忆,怀念之qíng令人动容。她说现在编辑部的姑娘们见了老容就跟见了亲爹似的,叫得可亲热了,老容现在的人缘直追已经离职的许帅,好人啊,大家都这么说。而容总编好像也很怀念编辑部,每天都要来回好几趟,尤其是一编室……白贤德话锋一转:“哎哟喂,妖jīng,你不知道啊,老容每天都要打几个电话询问你在上海的qíng况,上班一个,下班一个,可惦念你了,估计他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才打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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