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弘毅知道,再这样耗下去,他会崩溃。
“好了,别再这样,我们来接碧昂小姐吧。”
他这才渐渐平静,示意管家和几个男佣动手。
墓碑后面的糙皮被铲掉后,露出cháo湿的泥土……
夜风带着树叶的清香,自远处飘来,空气中似有露水的味道,凉凉的,一直凉到人的心底。时光仿佛凝固,沉睡的佳人就要在这一刻展露她绝世的容颜。这样的爱qíng,这样的命运,从一开始就是上帝赋予。所以,请醒来吧,我的爱人,随我远走,我将带你到那美丽的薰衣糙故乡,从此枕着花香入眠,不再寂寞。原谅我的迟疑,让你等到荒糙丛生才来见你,一切只因我太爱你,无法面对你在地下永久地长眠,我不知道你是否还在等待,等待有一天我也在这地下伴你长眠……
第十三章 深夜掘墓人(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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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冷翠被窗外的鸟儿叫醒。
她睁开眼睛,阳光透过白色纱帘照进房间,照得地毯上的印第安图案格外鲜艳明亮。一只黑灰色羽毛的小鸟在窗台上跳来跳去,叽叽喳喳,好奇地“张望”着chuáng上慵懒的公主。冷翠睡的chuáng就是典型的公主chuáng,chuáng的四角竖着四根大圆柱子,柱子上面又缠着浅紫色帷幔,每有风chuī进来,轻盈的帷幔就随风飘飞,非常làng漫。
这chuáng是碧昂睡过的。
冷翠穿着白色睡袍,光着脚下了chuáng,推开窗边的一扇小门,径直走到了露台上。很清新的空气,感觉连阳光都很新鲜。从高岗向下望,花园外面是野花缤纷的茵茵糙坡,糙坡下面的薰衣糙花田还笼罩在一片晨雾中,花香袭人,与法南阳光争艳的向日葵更是满山遍野地绽放,花田恣意奔放地占据着山峦。这些艳丽的色泽,正是普罗旺斯的标记。翠绿的山谷整个儿被这浓艳的色彩装饰,微微辛辣的香味混合着青糙芬芳,jiāo织成法国南部最令人难忘的气息,感觉就像是一个薰衣糙的王国。
1888年初至1890年chūn天,凡·高在普罗旺斯疯狂地作画,这里的一切——树木、糙地、天空……甚至是狂乱的风,都令他为之着迷。凡·高最伟大的作品大部分都在此间完成,画作以怪诞而不安的格调,捕获了普罗旺斯被风拂动的风景,成为不可磨灭的经典。
对于那些厌倦了灰色与沉闷的城市人来说,普罗旺斯的灿烂总会令他们为之心动,许多人第一眼就爱上了这个地方,于是,他们抛开过往,在这里置办房屋,开始新的生活。没人知道究竟有多少外地人在普罗旺斯拥有自己的房产,但毫无疑问,至少也有数千人。
但是冷翠再也无心眷恋普罗旺斯肆意的美。
“没有我的点头,你走不出普罗旺斯一步。”杜瓦是这么跟她说的。
她想都没想过要逃跑,因为她深知杜瓦的势力无处不在。他说走不出一步,就必然走不出一步。她只是痛恨自己的愚蠢,还指望着报仇呢,结果反被那个女人“卖”了,卖给了一个年逾六十的老头。
妈妈,姐姐,我真是没用啊!
冷翠很多天都以泪洗面。
和往常一样,菲妮太太每到这个时候就请她下楼用早餐。开始她拒绝进食,但是后来想明白了,在没有离开普罗旺斯之前她还不能死。起码一年后她还得去威尼斯的叹息桥见祝希尧,无论如何她不能违背诺言。
行尸一样的,冷翠跟着菲妮太太下了楼。
“早上好啊,宝贝,”杜瓦笑吟吟地坐在轮椅上跟她打招呼,“你今天的气色看上去不错,看来昨晚睡得很好,就是要这样嘛,开开心心的有什么不好呢?”
冷翠直视着这个古怪的老头,心里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他处心积虑地把她骗到普罗旺斯,却连手指头都没碰过她一下,每天跟她有说有笑,亲切随和得很难想象是他把冷翠骗过来的。
他安排了一群的佣人照顾她的生活。
他给她最好的享受,凡是她喜欢的,世界各地搜罗而来。
他甚至以“翡冷翠的微笑”命名了一款十九世纪的陈年红酒,因为这里面有她的名字,整个卡依隆酒庄仅一瓶,世界上也独此一瓶。
命名这瓶酒的那天,杜瓦和往常一样带冷翠参观酒庄,这是他每天很重要的一项工作,总是不厌其烦地给她介绍酒庄的酿酒流程和工艺,跟她讲酒庄沧桑的历史,以及他对酒庄难以割舍的浓浓qíng意。杜瓦告诉冷翠,这个占地一千七百多亩的酒庄,是其曾祖父留下的,尽管经历过拿破仑帝国和二次大战,但葡萄的种植和酒的酿造却始终没有间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