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君意(出书版)(88)

这个世上,大概只有她这样的傻子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相信他,然后被他耍了一次又一次。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关系,她觉得眼睛里火辣辣的,胸膛里压抑着一股异样的委屈,似乎正在不受控制地想要喷发出来。可刘病已却毫无知觉地走在前面,甚至连头也不回一下。

“快走啦,天黑前一定要找到彭祖他们……”

“我走不动了。”

“我可不想夜宿荒野……”

“走不动了……”她停了下来。

病已却继续往前走,“你怎么不学学王意呢,真不知道你的脑子是什么做的,说你蠢你还不信。”

“我——走不动了。”声音微颤,她紧紧地握住拳头,用尽全力大喊,“病已你这个浑蛋!浑蛋——”

刘病已错愕地回头。平君闭着眼睛,脸上挂着汗珠,声嘶力竭地喊,“你是个浑蛋!浑蛋——”

“又怎么了?”

她睁开眼,看到他一脸的茫然,心里更加感到委屈。为什么他从来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难道是因为太过亲近,所以反而不懂她的心情?

有水珠淌了下来,她随手擦去,然后默默地转身,低声说:“我走不动了,你自己走吧。”

那是汗吧?应该只是汗珠!病已用衣袂一边擦着自己额上的汗,一边思索。平君怎么会哭呢?她实在没道理哭啊!她也从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女孩子啊!

“走啦!没几里路了。”他追了上去,伸手去拉她的胳膊。

她一甩手,挣脱他的手,没理他。

“你真的不走?”

“不走。”

“你确定?”他咬着牙问。

“不要你管,反正像我这么蠢的人只会干蠢事罢了。”

“那随便你。”他冷冷地说了句,见她仍不转身,于是一赌气转身就走。

走了大约一里地,他找个树荫坐了下来,取出随身的水囊喝水,想起平君身上空无一物,别说净水,就连钱也没有一枚,不由笑了。

“看你能嘴硬到几时。”他背靠在树干上,闭目假寐,想象着等平君回来要如何修理她。想得入神处,他自个儿咧起嘴会心地笑了起来,心情犹如夏日碧蓝的天空一样,炫目无瑕。

一刻时,二刻时……

他睁开眼,从地上爬了起来,回望来时的路。路面被骄阳烤得像是要扭曲了一样,可那个粉色的人影却始终没有出现在路的那一端。

“算你狠。”他愤愤地踢飞路边的一颗小石子,脸色别扭又难看,“好男不跟女斗,我是看在你是女子的份儿上不和你计较。”他嘀咕着从树阴下走出来,慢腾腾地往回走。

一开始他走得很慢,可越往回走步子便越快,等他来到了刚才两人分手的地方,空荡荡的沙砾路面,杂草恹恹地耷拉在路边,却不见半个人影。

“平……平君!”他四下环顾,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嘴上却仍是大声叫道,“我看到你了,别躲了,快给我滚出来!”

喊了三四声,四周除了蝉虫在鸣外,没人应他。

“你出不出来?再不出来,我真的走了!”他开始团团转,心里莫名的不安像小猫爪子似的抓狂般挠着,“君儿!君儿,我错了,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沿着来时的路,他一路狂奔,往回跑了一里仍然没有看到许平君的人影,路面上却多了很多马蹄印,这是他们刚才走过来时没有的。

循着蹄印往前走了没几步,他的心倏地直往下沉,路边干涸的泥块被踢翻,一只汉白玉的明月耳珰静静地躺在泥里。

“平君……”手里攥紧耳珰,玉石坚硬地硌在他的掌心。

莲勺县的地势高低起伏,多丘陵湖泊,刘病已沿着那些杂乱的马蹄印迹一口气狂奔了四五里,直到天快黑的时候才追上一行车队。

车队走得并不快,三辆马车排成一条直线,车前车后除了骑马护卫的人,还有二三十名仆从。

刘病已捂着狂跳如雷的心脏,挥汗如雨。他一开始并不曾考虑太多,一心只想要找到平君,可跟踪到了这里他才发觉自己错了。他虽有犹豫,可到底觉悟得太迟,那些人很快就发现他的行踪,马车继续往前赶路,可一个骑马的却带着十多人折了回来。

马上之人布衣蒙面,看起来像是盗匪游侠,病已一步步往后退,虽然腿肚子直打颤,却仍是壮着胆子问:“诸位可曾见过一位十三岁的姑娘?”

十来个人团团将他围住,只等领队的下令,马背上的人勒住马缰,哑着声说:“好生伺候着。”

“诺。”十几个不同的声音异口同声地说了一个字,这种训练有素的气势再度让病已心颤不已。

骑马的掉转头追马车去了,病已刚想挪步,就见边上有人过来拉他的胳膊,他一挥拳,击中那人的鼻梁,痛得对方惨叫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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