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昭宣·询君意(二十四史系列)(26)

一共三菜一羹,两素一荤,外加麦饭两盌。

她认认真真的将盌箸摆好,又将一对男女陶俑面对面的摆放在盌箸两侧:“这一个做父亲,这一个做母亲……好了,你们可以吃饭了……为什么不吃呢?难道是嫌我做得不好吃?”她端起盌,用树枝充当的木箸装模作样的扒拉了两下,“味道很好啊……什么?你要饮酒呀?好吧,但是只能饮一点点啊。”

她起身到边上的水缸里去舀水,然后双手捧着那一小盌水往回走,她走得极慢,步子放得小小的,生怕洒出水来。

而恰在这时候,满头大汗的刘病已风风火火的冲进了门,一个没留神直接撞上她的背。平君哇啦大叫一声,连人带盌跌了出去,盌内的那点水自然也全泼了。

小姑娘只愣了一小会儿,看了看满地的残水,看了看那只裂了一个大口子的陶盌,再看了看自己身上沾了污泥的襦裙,终于伤心的哭了。

“呜呜呜……”

“嘘嘘——”刘病已急了,他回家来是有重要使命需要悄悄完成的,如果许平君这么一哭闹,很有可能把许夫人给引出来。他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焦急的将跪在泥水里的许平君拽了起来,“别哭,别哭,我赔……我保证赔给你……”

她揉着眼睛大哭:“这是你打破我的第二只陶盌了,你上次只赔了根鸡毛……我不要鸡毛,我要我的盌……”

刘病已头皮一阵发麻,忙软语哄她:“不赔鸡毛,我……我用鸡蛋赔你!”

“鸡蛋?”她困惑的眨巴眼,眼睫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嗯,鸡蛋。”他很肯定的点了点头。

然后他带着许平君去了后院的鸡棚,许夫人养了两窝鸡,分别是一只公鸡,一只母鸡,还有两只半大不小的雏鸡,因为怕小鸡和大鸡争食,所以用木栅隔成了两窝。许平君见刘病已蹑手蹑脚的朝鸡窝走去,便在后面说了句:“今天小花还没下蛋呢,母亲嘱咐我来看过好几回了。”

刘病已在心里偷笑,不是母鸡不下蛋,只是今天下的那颗蛋早被某人提前摸走了而已。当下也不声张,悄悄爬进鸡窝,两只小鸡吓得缩在角落里直叫唤,隔壁的两只大鸡在窝里上下乱窜,咯咯声嘈乱不休。

刘病已手上被啄了好几口,才勉强将一只鸡抓到手。许夫人在楼上听到鸡叫,喊了两声女儿的名字,刘病已见势不妙,立即从鸡窝里钻出来,拖起边上的平君撒腿就跑。

一口气飞奔出了门,平君仍蒙在鼓里,纳闷的问:“不是说要拿鸡蛋吗?你为什么抓了小鸡?”

刘病已嘿嘿一笑:“因为得去拿鸡换蛋啊!”也不跟她解释,一手拎着咯咯乱叫的鸡仔,一手拖着许平君,往那户人家走去。

张彭祖正被那仆人盯得发毛,好容易远远的看到刘病已与许平君携手而来,他差点激动得哭了出来。

刘病已跑到那仆人跟前,把鸡往他怀里一扔,那鸡在胸前一撞,呼啦啦扇着翅膀扑腾,慌得那人赶紧丢开扫帚去抓鸡。刘病已回头冲张彭祖一笑:“蛋呢?”

张彭祖乖乖的交出蛋:“做什么?”

刘病已转手塞到许平君手里:“赔你盌,两清了。”

许平君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小手里揣着尚带余温的鸡蛋,脑袋被搞得糊里糊涂的,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仆人好不容易才抓住了鸡,然后冲门里喊了声:“姑娘!”隔了会儿门开了,有个小婢探出头来左右张望了下:“平哥你是唤哪位姑娘?”

仆人刚要回答,门里一个声音很平静的说:“是叫我呢。”

婢女“啊”了声,让开身,怯怯的低下头:“原来是三姑娘。”

门缝拉开,门里走出之前的那位小女孩儿,仆人叫了声:“三姑娘。”便把手中的鸡递了过去,她看也没看,目光往远处一扫,紧绷的脸色慢慢舒缓了。

“平君。”她喊。

许平君亦甜甜的回复她的问候:“意姐姐。”手里捧着鸡蛋,小跑过去,“意姐姐你练完琴啦?我一个人在家玩,好无趣呀,姐姐什么时候能陪我一块儿玩呢?”

“你认识他们?”

平君回过头,见是问刘病已和张彭祖,便随口回答:“哦,那是病已……哥哥和彭祖哥哥,经常来我们家玩。”小鼻子皱了皱,那声“哥哥”叫得分外勉强。

“亲戚啊……”那女孩面色稍霁。

“意姐姐,你让病已哥哥抓我们家鸡干什么?你们是在一起做游戏吗?”她抓着她的胳膊摇晃,不满的撒娇,“为什么你们在一块儿玩也不带上我?”

刘病已见势不妙,扯了扯张彭祖,示意赶紧溜。那知脚步才动,女孩的声音已尖锐的拔高:“你们偷——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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