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昭宣·询君意(二十四史系列)(47)

再环顾四周,像这样打扮的男子足有七八人,都是骑在马上,目光炯炯,威严无比。

“你们……”

跟前的男子微微一笑:“我们只是想来问一声,刚才那首‘摽有梅’是哪位姑娘唱的?”

许平君刚想应声,胳膊上便被刘病已狠狠拧了把,疼得她眼泪又簌簌落下。王意居高临下的站在车上,冷眼睥睨:“你们是什么人?”

王意素来淑静,但她冷峻起来的架势倒也颇具魄力的,但对面的男子想来早见惯了这种凌人的口吻和气势,竟而满不在乎的站着,丝毫不惧。

张彭祖从轺车边上抛下对峙的一队人,边跑边叫道:“你们是郎?”

刘病已将许平君拉到自己身后,说了句:“上车去!”许平君没有动作,他不耐烦的架住她的胳膊,将她抬上车。

王意伸手将平君拉到自己身边,然后看了眼张彭祖,张彭祖随即清了清嗓子:“我看几位找错人了。”

那人也不介意,仍是笑眯眯的说:“我们循歌而来,怎么可能找错人。”

边上一人骑在马上插嘴:“你们放心,今天绝对是这两位姑娘的造化,日后少不得要谢我们呢。”

王意面显怒意,许平君不解的小声问:“姐姐,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王意在她耳边低语:“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为了抢道,没事找事,不过这些人的来头不小,不是我们能轻易得罪的。郎官在宫里给天子做侍从护卫,官阶可比你父亲高多了,而且这些人的家底背景都不弱,大多是世家子弟,如非不得已,最好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朝廷选拔官吏的方式中有一种称为“任子”,是指但凡两千石以上官吏任满三年者,可以保举子嗣一人为官,任者一般为郎官或是太子属官。

平君惊呼:“那现在怎么办?”

王意努了努嘴,微微一笑:“你忘了,我们这也有个世家公子呢。”

说话间,张彭祖已与对方攀上交情,介绍身份之后,那些郎官也是大大一愣:“原来是光禄勋的公子。”有道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是大过自己好几个级别的直隶上属。

那些骑在马背上本有炫耀之意的郎卫们纷纷下马,张彭祖无意向他们介绍自己同行的其他人。刘病已眼见对方的目光直往王意和许平君二人身上扫,于是索性回头示意二人进軿车。王意会意,拉着许平君钻入车厢。

将轺车截停的郎卫一共有七人,这时其中的两人已经策马不知去向,剩下四人各自牵着坐骑分散在四周。

剩下与张彭祖攀谈的那位郎官,这会儿的口气听起来倒多了几分巴结之意:“你大哥平日待我们兄弟几个都很好……”

张彭祖漫不经心的附和点头,他的大哥张千秋现任中郎将一职,为人聪明好学,遗传了父亲的好记性,事事过目不忘,从小到大向来都是他们兄弟的标榜,张家的骄傲。因为张千秋的年纪大出他许多,他对这位大哥的感觉一半是尊敬一半是羡慕,这么优秀完美的大哥在他这个小弟看来,真要吹毛求疵来给出一个评价,那只有一点令他有所反感——和张千秋从小玩到大的那个玩伴霍禹,他很不喜欢——霍禹是霍光的独子,霍光有很多女儿,独独只有一个儿子,自幼娇惯,小时候他和张千秋一道读书,偶尔来家里玩时可没少捉弄他。

郎官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琐事,刘病已在边上听得不耐烦,打眼色给张彭祖,张彭祖会意,正要说些场面话然后告辞走人,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马嘶,刚才离开的那帮人居然去而复返了。

走时也不过寥寥数骑,重返时却有数十人之多,这回不仅刘病已惊诧,张彭祖也忍不住变了脸色。

那郎官先是笑眯眯的,等那些人骑马走近了,他突然“咦”了声,显得非常惊讶。

张彭祖薄怒:“你们到底打算做什么?”

“张兄弟,你真的误会了,哥哥我跟你保证,今天的事绝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啊!”他语重心长的拍了拍张彭祖的肩膀,笑得别有深意。

说话间骑队更近,张彭祖忍怒未发,身边的刘病已忽然也“咦”了声,神情与那郎官一般无二。

“怎么了?”

“怎么是他们?”

“谁?”

刘病已指着队伍中领头的几个人:“如果没记错,我以前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他们是金氏兄弟。”

许平君和王意二人在车厢里待了许久,在听到有大队人马过来时,许平君按捺不住又想起身出去,被王意死死摁住。

平君的力气不及王意,直把她急得两眼通红:“就算是要打架,也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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