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昭宣·询君意(二十四史系列)(79)

“陛下万岁!”忽喇喇,人跪了一地,稽首接驾。

众人的目光都盯住了玉辂,可金安上却快速走到乘舆尾部,掀开帘帷,皇帝从车厢内探出头来,底下早有黄门跪伏,皇帝足踏其背,扶着金安上的手,缓缓下了车。

“都起身吧,这不是在前殿,无需刻意拘礼。”

无论玉辂还是乘舆,皆是天子之乘,两车一主一副,出行时如果不是亲近之人,谁也搞不清皇帝到底乘坐的是哪一辆。

众人都道:“谢陛下!”起身后哪来再像刚才那般肆意喧哗,都大气不敢喘一声。只几个年长的藩王上前说话。

因怕皇帝吹了冷风,金安上又指使着黄门从从车上搬来了屏风榻。皇帝上高台升坐屏风榻,见场下冷清,众人无语,不由笑道:“朕来得不是时候啊,这便散了不成?”

诸侯王们忙谦笑着否认。

皇帝又问:“那今天谁是赢家?”

徐仁回禀道:“方才一场是昌邑王胜了。”

皇帝一听便叫刘贺上前,刘贺衣裳未换,仍是一身短衣装束,到了皇帝跟前,拜道:“臣衣襟不整,望陛下恕罪。”

皇帝笑道:“听说你赢了马,见你这装束,难不成还是你亲自骑驭了?”

刘贺也不谦让,直言道:“正是。”

皇帝点了点头,召来金安上嘱咐几句,而后对刘贺说:“正月里也难得大家聚在一起玩得热闹,朕也凑一份子。杜延年,你挑上几匹良驹,和诸位王侯们比上一场,朕要看看朕养的马是不是都是废物。”

众人面面相觑,和皇帝赛马谁敢赢?

刘贺却笑道:“陛下,我们赛马可是讲求彩头的。”

皇帝闻言一愣,转瞬了然:“既如此,朕便出个一万金吧,让金赏替朕驭马比赛。”

◇◆◇◇◆◇◇◆◇

刘病已是在那声跸喝声后被羽林卫轰出中心地带的,虽然他心有不甘,但张彭祖却比羽林卫还心急的将他拖回了马车。

“真了不得了,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连皇帝都出来了。”张彭祖乍舌,一会儿又哭丧着脸说,“真没想到刘高会输,我们好容易赢来的钱这下全没了。”

“那匹黑马的主人是谁?”

“昌邑王刘贺的。”张彭祖补了句,“刘贺是孝武皇帝的孙子,天子的侄子,算起来也是你的堂叔。赵王刘尊兄弟则是孝景皇帝的曾孙,论辈分三人虽是平辈,但是和当今天子论起亲疏,到底差了些。”

孝景帝的曾孙……刘病已咬紧牙关不吭声,他这个孝武皇帝的曾孙,居然连孝景皇帝的曾孙还不如,人家至少也是个大王,而自己却连个侯爵都不是,所以皇帝一来,他立即被清理出场。

“你在想什么,别让马跑到路边去吃草啊!”

“吁--吁--”他回过神,才发现马拉着车噔噔噔的跑向路边的青草地,忙一竿子挥了出去。

“让--让让--”身后有辆马车本想超过他们,却没有料到他们会突然拐向一边,车夫收势不及,砰的声两车撞在一起。张彭祖没站稳,一个跟斗栽了下去,在草地上连打了两个滚。

“会不会驾车呀你!”那车夫站在车驾上,怒而相斥。

刘病已忙着下车察看张彭祖有没有伤着,那车夫骂完人后,驾着车绕道走了。

张彭祖爬上车,怒道:“追!我要看看是哪个混蛋敢撞我!”

病已也发了狠劲,他自学会驾车以来,还没人敢骂他车技烂呢。你追我逐。两辆马车飞奔在回程的道路上,倒像是在较劲比赛似的。

进了长安城后,人流拥挤比不得城外,病已不敢把马催得太急,怕再撞到人,只得远远的跟着那辆车。说来也奇怪,那车进了清明门后沿着香室街往西走到尽头后往南拐到城门街,直走最后竟走到衣冠道,在经过武库后往右拐入了尚冠街。

刘病已越跟越惊讶,这时候天色渐沉,尚冠街上行人已不多见,那车奔得飞快,似乎意识到刘病已他们还在后面紧追不舍,突然拐进了尚冠里的大门。

张彭祖大笑:“好兔儿,居然敢跑进你祖宗我的地盘上来了。”他从小没少在尚冠里胡闹,那里面大大小小每条巷子都被他摸爬滚打得熟如自家。

刘病已更无二话,驾车直冲入里内,速度之快倒把门口的里魁吓了一大跳。

那车在里内绕了几圈,突然消失了,张彭祖不甘心的说:“肯定就在这附近,跑不了的。”病已点头,驾车继续搜寻,没过多久,两人眼前一亮,那车稳当当的停在了一户人家门口。

张彭祖哈哈大笑,得意非凡:“去平君家找两根棍子来,看我不把他的车轮拆下来。”

刘病已却觉得异样,他盯着那车看了好会儿,忽道:“我怎么觉得这家的大门好眼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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