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何处问多情(181)

他承认我是他唯一的破绽,却将我带在身边小心呵护,而不是将我毁去让自己再无半分破绽。

矛盾,我是他的矛盾,他也是我的矛盾,人生永远都充满着诡异的矛盾。

“累吗?”他的手指无意识的蹭着我的脸颊,“要不要休息?”

懒懒的抬了下眼,摇了摇头,“我这不是休息着么,不养精蓄锐如何应付你下面的咄咄逼人?”

他轻轻笑了,手指滑过我的发丝,“今日似比昨日好了些,看着你精神一日比一日恢复,倒比回归京师更让我期待。”

“清鸿。”我闭目养神,连声音都丝丝弱弱,“躺着也是累,不如你说说故事给我听?”

“你想听什么?”他语气充满了溺宠的怜惜,“我说便是了。”

“嗯……”微微思考了下,“我想听你如何从‘梁墨’去的‘红云’,少年丞相,总是让人倾慕幻想的。”

“一点也不值得幻想。”他笑着,“年少时学的就是‘红云’的语言,大儒教学倒真是治国之策,不过也只是硬记在脑中,其他的都是游历时学来的,再便是只身入‘红云’,让自己一直流浪,既是为了看更多人情世故,也是为了让身份真实,我三岁学文,五岁读史,十岁入‘红云’,十三上京师,再然后你都知道了。”

简简单单,不吹嘘,不抱怨,没有轰轰烈烈的故事,没有惊天动地的功勋,这就是他,平淡的叙述他的一切。

看似短短几字,听到耳内的是天骄才子艰难的挣扎,十岁入‘红云’,十岁的稚子能懂得多少?他却要抛去锦衣玉食,乞讨零工的从头开始,还要时刻提防身份败露。

“那时的你便知道帝王之位不会传给你,是不是?”

“是!”他云淡风轻的回着,俊朗的面容在窗外阳光撒落下更加的精致剔透。

‘红云’的山水,竟将他的气质也脱去了北地的豪迈,只余如水温雅。

“或许说,当我看到易承烈出生时的父皇的态度,我就知道了。”他把玩着我的手指,修长的指尖在我掌心中画着圈,痒痒的让我瑟缩,“母后早亡,父皇宠爱易承烈的母妃,当易承烈诞下的时候,其母立即封为贵妃,更是举国三日相庆,而父皇对我,甚至连平日请见也少有传召。那时起我便知道了,这太子之位不会是我的。”

“你入‘红云’,本就是冲着灭了‘红云’为你所用而去的,是不是?”既然不能或封为太子,那么就用自己的双手占有天下,一个十岁的男孩,在那时候勇敢的接受一切,不可谓心智不深。

“所以,我不能失败。”他握着我的手,在唇边摩挲着,细细的胡茬扎着我,“得‘红云’才是第一步,若不能得到‘红云’,何来‘梁墨’天下?”

“你也根本不在乎他立的太子是不是易承烈,因为你有‘红云’千里过境,造反也无所谓。”

“他不敢的。”易清鸿笑的有点坏,“他太想要‘红云’的国土了,若没有我,他怎么侵占‘红云’?我忍了这么多年不出手,不就是憋憋他么?”

原来他,竟早有动耶红云’根本的能力,只是一直隐忍不动。早出手,不过是为易承烈打江山,晚出手,名声不正,帝位落入易承烈手中。此刻出手,功勋卓著,皇帝再无约束他的能力,易承烈难敌他的羽翼之丰,当真算无遗策。

“你说……”我从他的膝上抬起头,在窗外的阳光中眯了下眼睛,“易承烈会让我们安然的到达京城吗?”

“不会!”他悄然的掩上帘子,挑了挑炉火,低头给我拢衣衫,“莫着凉了。”

“那你还敢上路?”我没有半点紧张,反象是玩笑般轻松。

“那便试试吧。”

话音才落,车外马儿凄厉长嘶,车身猛然一震,我跌趴在他的胸口,不但没有半□为鱼肉的自觉,反而咯咯笑了,“你说的真准,那就让我看看,大皇子的本事吧。”

才说话,我伸手去撩车帘,阳光撒入中,匆匆一眼看到了外面的场景。

山道两边蒿草堆,被风压的低低的,蒿草后,黑色的人影憧憧,密密麻麻的一眼竟看不到边,手中武器明晃晃的反射着阳光,无数弩箭正对着我们的方向。

“小心!”易清鸿眼明手快的身后将我压下,紧紧的抱在怀里,几乎是同时,凌厉的弩箭风声擦着脸侧而过,死死的钉在车壁上,箭身犹自颤抖不已。

车外,刀兵四起,沉重的武器相击声不断的传来,夹杂着闷哼,痛呼,人影在车前晃动,将我们护卫在中间。

他抬起脸,眯起的眼神中有些许不快,“你在找死?”

我只是回应着无所谓的笑,“我一直都在找死,你会不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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