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何处问多情(225)

往昔的调侃,还在耳边流淌,他的笑容一如曾经那般俊朗,带着我的思忆刹那回到当年。

一切,仿佛都未曾改变。

“你,终于肯承认了吗?”明明该是愤怒,出口却化为叹息,仿佛是当年的撒娇,仿佛是抗拒服药时的小女儿脾气。

他笑了,那笑容在烛光的摇曳中清新明亮,“凝卿,想哥哥吗?”

一声哥哥,融化了心头所有的责怪,一声哥哥,多少岁月的流逝重回。

哥哥……

“哥……”我以为,这很久很久没有出口的字会说的艰难;我以为,重逢的惊诧会让彼此疏离,只一个字,所有的一切化为泪水,模糊了眼眶。

很久以前,他从军归来的时候,总是带着仆仆的风尘冲入我的小院,将我抱起旋着,扬起清朗的嗓音笑着问我,想哥哥吗?

下朝的时候,他会拎着我喜欢的点心,等待着我从酣睡中醒来,晃荡着香甜的糕点问,想哥哥吗?

当我不肯喝药瑟缩在被褥间的时候,他总是匆匆赶来,抱我入怀,手指点着我的鼻子,逗弄般的问,想哥哥吗?

吸了吸鼻子,眼睛酸胀的朦胧了一切,只剩下晕黄着的烛光,可他的笑容清晰的没有半点模糊,在眼前放大。

心头抽疼,疼的无法呼吸,吸着气,只听到自己一声声的抽噎。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能感觉到温柔的掌心擦着我的脸颊,抹去我的泪水,很轻缓的动作,“凝卿,想哥哥吗?”

想要开口,刚刚发出一点点声音,又被抽噎着的气堵住,只能默默的点着头。

叹息声起,他抚着我脸的手,落在颈后,微微用力,我已经彻底落入他的怀中。

哥哥的味道,不再有羊膻味做遮掩,属于他的浓烈气息萦绕上身体,浓浓的包裹住我,哥哥的手臂,不再遮掩着疏离,紧拥着。

一年多了,自从我与他在‘御慕城’中那次分别之后,不再有过如此的亲昵,出嫁,远征,何尝想过有朝一日重回少时的偎贴?

他的力量,释放在环绕我的手臂间,强大的仿佛要将我揉进他的胸膛,重的让我无法呼吸,耳边的声音带着苦涩,“哥哥想你呢,凝卿。”

抱着他的腰身,犹如少时般,出口的尽是指责,“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躲着我,你说想我,却从不肯告诉我真相。”

我怨他,明明知我伤痛,却不肯告诉我,明明见我思念,也不愿真身相见,很怨,很怨。

“对不起。”他给我的,只有深深的这三个字,期中多少无奈,尽在一声叹息中。

对不起,他又何需向我说对不起?

他哪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若要说,只怕也是我对不起他。

风家的惨烈,他的远走,哪一样不是我造成的?我的身份,我不能言说的皇家地位,害了爹爹,害了他。

摇头,除了摇头,早已说不出半个字。

不敢怨,因为知他艰难;不舍怨,因为知他同样痛苦,不敢怨,只因那步步险阻我同样清楚。

名扬天下的战将,弃了所有,背了祖族,放了家园,我知他苦的……

天下间,再不可能有风翊扬,便是功成名就又如何?不是叱咤风云的铁血将军,不是“红云”忠诚的卫国之兵,永远都冠着其他名字,其他身份。

“哥哥……”不需要更多的语言,能将这两个字在口中念着,便是温暖。

曾几何时,我以为自己再不可能喊出这两个字了;曾几何时,我以为再不可能看到他的笑容;曾几何时,我以为这份安全的温暖,只能在梦中重现。

老天待我何其之厚,何其怜惜。

“哥哥,现在可愿告诉我一切了?”我仰起头,“我想知道真相。”

“好。”他搂着我的腰,身体微转,坐在了椅子上,我身体一晃,在他力量的带动下坐上了他的膝头。

微挣了下,想要站起,却被他的力量按住。

他取过桌上的藕粉,“先吃吧,凉了。”

一切,都似当年。

他的表情很平静,无数次重复过的事依然驾轻就熟,只在那勺子从碗中抬起时,我看到了他手指的微颤,看到了他眼神中的一丝期待。

心头,没来由的揪紧,不忍在他的温柔中说出拒绝,凑上唇,含下那口香甜。

“我其实怕呢,怕自己不会冲泡了。”他仿佛是在笑谈,“那一夜,我连冲了十碗,才选了一碗觉得最成功的,给你送来,幸好没让你失望。”

其实,一碗藕粉已足以给我震撼,哪还有心辨别口味如何。

“哥哥,不用的。”话语才出,他的藕粉已到了口边,那浅浅的笑容,是绽放的欣慰。

不再给我说话的机会,他认真的喂着我,我摇摇头,他笑着开口,“老规矩,我说你听,但是要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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