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何处问多情(39)

有时候发呆,怔神间就是一日时光。

有时候犯病,呼吸艰难时,吸一口气竟也似百年漫长。

此刻于我,亦是同样的心神不宁呼吸急促,非病,而忧也。

我这么做,很可能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这么做,很可能让自己隐藏了如此久的身份暴露;可我还是鬼使神差的做了。

安慰着自己冷静,那鸽子是从王府中放出来的,大家一定以为鸽子飞去了它想要送达的地方,不会怀疑到我,不会的,不会的……

马车在莫府门前停住,我拎着自己的小篮子晃晃悠悠的下了车,娉婷逶迤而行,冷风吹过,背心一片冰凉。

当我听到吕郡丞的马车驶离的声音,脚下的动作也无形快了,一路穿过院子进了房门,将兴奋叫嚷着的亦蝶关在了门外。

几乎带些颤抖的手指,小心的将鸽子从篮子中抱了出来,见了光的小家伙开始不住的咕咕啼叫,也不住的扑腾着。

手指,抚着光滑的竹筒,心思电闪而过。

司马重如此急切,必定是紧急军情,说不定就与哥哥的围城有关,无论如何我是不能再将这只鸽子放走。

一咬牙,我伸手揭开了火漆,毫不犹豫的取出竹筒中的信笺。

“二皇子殿下如晤:吾收风家军中消息,风氏父子中计,兵力已散,尔速借此机会,挥军东行,时机难得,七日内须有所动,切切!”

落款——重。

我眼前一黑,身体摇晃,手指撑着桌沿才没让自己摔倒。

短短十数字,在我眼前不断的翻滚着,飘荡着,告诉我太多太多的讯息。

二皇子、东行,这些字眼分明指向了一个国家——‘梁墨’!

风家军中消息——哥哥和爹爹的军中有内奸!

风氏父子中计、挥军——他们要对付的人,是爹爹和哥哥!

当我再拉开门时,脸上已是一片平静,站在莫怀旻面前,我只有淡淡的几个字,“莫公子,我要出城,无论任何方法,我都、必须、出、城!”

21 出城之路 佛缘相护

他双目清澈,凝望着我, “好!”

他没有问我原因,就连神情都没有半分惊讶诧异,反倒我被他的镇定愣住了表情。

“替我照顾亦蝶,我不能带她。”低声叮咛,思虑再三。

平静依旧,古井不波,“好!”

“不要让她知道。”中肯托付,凝重幽咽。

回应我的,是一个轻微的点头。

不等我谢,他手指微抬,木门在我面前阖上,挡回所有在齿间流转未出的感激。

夜色降临时分,我捧着手中的书静静的读着,耳边传来亦蝶呵欠连天的声音。

没有半点睡意,耳边的水漏在一点一滴的流淌着时辰的转换,我在等待,等待天欲破晓前一个时辰的到来。

紧张,完全无法入眠,只是撰着手中的书,努力让自己沉浸下心。

“夫贤人在而天下服,一人用而天下从。”我手指从书卷上细细的抚过,看到书卷字旁一排隽秀的字体,‘若能一人服天下,贤德智虑,远谋近忧皆不可少,权衡利弊得失断然狠辣,又怎可得贤名?若为贤德之名负累,又怎能只为百姓?’

我忍不住笑了,原来晏清鸿也有嬉笑古人,不忿圣贤的时候。

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在紧张之时,我会选择拿着他的书细读。但也正是他的书,让我不知不觉的放松了紧张的心情,渐渐安宁。

远远的城楼那边,仍旧每隔半个时辰就会传来一阵阵城外的战鼓声,这样扰乱人心的声音往往会持续到五更之后,而紧绷了一夜的士兵往往早已身困体乏,根本不可能再巡城检视,也是我溜走的最佳时机。

看着小丫头的可爱的睡相,我悄然的换了身男子粗布衣衫,将一封信放在她的枕边,抓来的鸽子被我小心的塞入篮中,目光巡检着。

桌面上晏清鸿的书半开着,透过那飞舞的字迹,好像看穿了一个人的心。

微一犹豫间,《国策》已被我拿起放入了怀里。

这就是我唯一选择带走的东西,没有理由。

推开门,莫怀旻早已经静静的站在院子中,脱去了飘渺的白衣,简单的粗布衣衫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俗世之气,不再超凡如仙。

夜很凉,月光如凝水洒落,拉长了两个匆匆的身影。我们在城墙的阴影下小心前行,依稀还能听到远处城楼的喧哗。

莫怀旻身上透出自然随意的气息,脚下悠缓,朝着前日采药的山头而去。

我跟在他的身边,淡淡的檀香中,刚出门的不安慢慢的消散,眼见着身边的房屋渐稀,这才压低了声音,“是从采药的山头走吗?”

他抬头看看星辰辨别了下方向,再一次抬起脚步,手顺势折了根树枝递了过来,“这里是莫家药山,百姓少有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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