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无双(237)

第二个办法就只有他自己尽快养好伤、恢复功力,再想法子从渊底攀上崖去,但他伤得实在太重,以他自己的估计,要想恢复个八成少说也得休养上两个月,那还是在有好药治疗的情况下,如今他们身在渊底,又能到哪里去寻好药呢?

莫可奈何,两个人回到了原来的地方,将那些心儿从崖底马车里发现的东西拿上,一直来到了她所说的那条小河边,就近安置下来。

心儿先用河边石块垒了个小灶,然后又垒了两道矮矮长长的石头堆,用来挡风,睡觉的时候就睡在石头堆的后面,后面是她用干燥的软草和树叶子铺成的,人躺上去除了有点扎之外倒也不觉得硌。

好在这里到处都是树,不愁没有柴烧,又因这树遮天蔽日的透不下阳光来,所以火堆就一直这么烧着,从不熄掉。要是冷得厉害了,心儿就索性生起四个火堆来围在四周,把旁边的空气都烘得热了,勉强也能撑得住。

而每天的伙食就是心儿抓来的蛇或者是从河里捕到的鱼,这不禁又让冷落吃惊了一下子,因为他总算是亲眼看到了心儿抓蛇捕鱼的本事,根本就用不到内功,一抓一个准儿,倒似是她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过许多年一般。看她的年纪至多不过十五六岁,究竟是什么原因会让她从小就经历了这么严酷的环境呢?冷落不由自主地有了那么些心疼。

幸好有从那辆马车里找来的各种调料,否则两人只怕就要天天吃那除了腥味就没有别的味道的蛇肉和鱼肉了。心儿推测那辆马车的主人原也是做长途跋涉的,免不了在路上搭灶,所以车厢里才备了这么齐全的炊具。她又去那马车附近搜索了一遍,这一回不但拿回来几个侥幸没有摔碎的木头盘子木头碗筷之外还有两条毡毯。这毡毯是用来铺在车厢里的,正好可以给她和冷落垫在身下,如此那草和叶便扎不到身上了。

除了这些之外,心儿还找到了香胰子和洗头发用的香露,这让她着实欢欣了一阵,另还有梳子镜子巾子帕子并几套男式的衣衫——这是那车主的,可惜只有男装。心儿把毡毯和所有的衣服都用水好好儿地洗了一遍,而后搭在火堆旁烘干。衣服是春秋穿的,虽然不能御寒,但穿上总比不穿好些,心儿甚至还从车上找到了针线,把其中两套衣服改得小了几号,正好能让自己穿上,剩下的就给了冷落。

冷落看着心儿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飞到西来飞到东,没两天功夫就把他们落脚之处布置得有模有样,乍一看上去竟有点像个家的样子了,只除了没有四壁和房顶。

冷落觉得心里暖暖的:谁不想有个家呢?他虽然也有家,可常年在外奔波,在家的时候反而少之又少,何况……有夫有妻那才算得上是自己的家啊,他至今未娶,从来就没有体会过这种柴米油盐的真正意义上的“过日子”,然而此时此地,他却从他的犯人的身上找到了家的感觉,找到了一种令人汲之不尽享之不厌的温暖,这让他感到十分的惊异——一个泼天大盗怎会给人如此安逸的归宿感呢?她,她分明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姑娘啊!她热爱生活,她向往平静,她甚至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在这样没有人烟没有阳光的苦寒之地还要每天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要每天照一照镜子,她真的——真的只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儿啊!

冷落再一次迷惑了,他再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判断——她到底是不是月光大盗?如果是的话,她难道不是应该任他自生自灭而不是想法子给他找药治伤么?在崖底共处的这十几天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暗暗观察着她,他从她的身上没有发现半分会武功的迹象——一个会功夫的人就算被制住了穴道,他的举手投足间也会显露出曾学过功夫的痕迹的,可她没有,一丝一毫都没有。

冷落宁愿自己的判断错了,宁愿前面做的所有抓捕行动都是白费,宁愿从零开始重新去抓那真正的月光大盗……他也不希望这个女孩子真的是他要抓的人。她很可爱,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尽管她时常故意给他的烤鱼上忘记放盐,或是给他脚上的伤口换药时“不小心”弄疼了他。她的一举一动都吸引着他的目光,手脚麻利地烧火做饭、温柔细心地缝补衣衫,甚至颇具风情的对镜梳头……

冷落叹了一声,他发觉形势逆转了:本该是他控制着她才对,现在却成了她控制着他,且人家还是无心的,无意的,就这么生生把他给攥在了手心儿里,连挣脱都不想挣。

“公子,感觉好些了么?”心儿挎着自己用山藤编的小篮子,举着火把从远处回来。冷落不允许她的火光离开他的视线之外,所以心儿每每也只在附近转上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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