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深宫终成灰(79)

子钰忙道,“嬷嬷哪里的话,子钰听着就是了。”

马嬷嬷问道,“宜人今年也有十六了吧?”

杜兰早站在了马嬷嬷身边,见状插嘴道,“可不是,姐姐是四月里生日,这个我知道。”

马嬷嬷继续正色道,“您进府以来,病了许久,但老奴见王爷对您,不是没有心意。您对王爷,别人不知,我们整日一个院里过活,还会不知?”见子钰红脸微转过身,又道,“姑娘,这都没甚好害羞了,且不说您已经嫁了过来,已是他的娘子,便是那未出阁的,这般年纪,谁还没有个心动的郎君?”

子钰垂下眼眸,低声道,“嬷嬷,您不知……”

马嬷嬷握住她手,“老奴自然是不知。但老奴知道,您既为人娘子,就该尽那娘子的道理,现如今您整日这里搁着,象什么呢?且恕我直言,老奴平日里看着,您也不当真是个喜静爱闲的。如此的扭着性子,背着常理,却为哪般?”说着跪下,“老奴今日说多了,还请宜人别怪罪。”

子钰连忙将她扶起,叹气道,“嬷嬷说的,我都懂,只是……”

马嬷嬷连忙又握住了她手,“老奴知道,这女子,谁不希望夫君能够只对自己一人?可他是王爷,别说他,就是平常男子,也难免有个三妻四妾。您啊,心要放宽些。”

子钰见她以为自己是醋着了,不免苦笑,“多谢嬷嬷,且容我再想想。”

第二日,从一早起便下雨了。雨丝细密得象雾,院内的梧桐、屋瓦都被雨水浸润的透了,迷蒙中到更显出了颜色。子钰站在廊底下,心中也有一层薄雾,有些问题,她一直没有想太清楚,贵妃送来的九连环、她的态度、青廷的话语神情、自己的迷思,统统纠缠在一起,雾一般的笼着她。

许是看得久了,子钰发现,那瓦上、枝上似乎都闪动着点点的绿意,心中忽然一亮,所有的谜题都归结到两个,贵妃为什么让她日后常去?青廷为什么让她去?

心里忽然添了几分焦躁,等等,贵妃是怎么说的,“好生侍候宁王,日后常来。”为什么让自己好生侍候宁王?她明知道自己原本是称病避居的,难道是因着解开了皇上那边?不对,按常理,对她这样被皇上宠幸过的宫人,又是那样出的宫,即便那边断了心思,自己也不敢马上承宁王的宠的。贵妃如此了解自己,她岂会不知?可她为何还要那么说?难道……子钰的心,忽跳的砰砰的,元日那日从春芜宫出来,总隐隐觉得自己哪里出了错,原来,她攥住手,原来是这里,她知道了自己,喜欢宁王,不,从自己当日的表现,是知道了他们两情相悦!

想到这里,脸不由发烧,是两情相悦么?看着雨,她眼神不由又迷蒙起来,脑中不由想到青廷当晚所奏的并蒂花,心中似苦还甜,如果,如果是因为自己泄露两人的情状,贵妃这才挑的她去,那首并蒂花的意义,就很明显了。想到这里,子钰眼中渐渐清亮起来,彷佛一下子扫静了心中的阴霾。

正有些敞亮,春喜忽然慌慌张张跑进院子,子钰见她愣着头往前冲,问道,“做什么这么慌张?”

春喜不妨见到她,连忙奔了过来,跪到廊子底下雨里,哭道,“宜人快去看看去吧,杜兰,”

子钰上前一步,“杜兰怎么了?”

春喜哭道,“杜兰被于娘娘扣下了。”

什么?子钰大慌,顾不得多想,冲到了雨里,春喜一看慌了,左右也看不到马嬷嬷,跺了一脚,忙抄起廊下挂着的雨伞,也跟着冲了出去。

子钰到了门口,稍稳住了心神,回头问春喜,“怎么一回子事,你给我讲清楚了。”

原来杜兰与春喜去谭娘子那里领月俸,恰于氏那的喜鹊、鹦鹉也去了。杜兰两个本躲得远远的,等她两个走了才去,没想到那两个又折了回去,杜兰她们正计算着物件,便告个饶请她们等一下子,谁知她两个并不饶人,非要她们放下,让她们把错过的重新算过。杜兰两个也让了,但难免委屈,且见她们回来也无甚正事,便嘟囔了一句,那喜鹊、鹦鹉便吵了上来,喜鹊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比春喜她们原也体面,便命人制住了春喜,竟把杜兰压去了于氏那里。

子钰赶到于氏院中,见内院一角跪了一人,却不是杜兰是谁?子钰心痛,却不好直接上前,只能先进了屋。

于氏见她来了,大模大样的受了她全礼,才亲热地拉过她坐下,“妹妹身子怎么都浇湿了?”说着又打法人拿巾子来给她擦拭。

子钰心急,草草抹了一下,便福身道,“我那丫头不知犯了何错,还请姐姐看在我面上,饶过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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