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28)

他们出生在同年同月同日,而且还是在同一家医院,双方的母亲住在同一间病房。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性别的不同。

安宁的父母是典型的南方人,母亲娇小玲珑,父亲儒雅体贴。而关信的父母来自北方,父亲高大威猛,母亲貌美高挑,他们是在S市旅游途中生下的关信。

原本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安宁和关信,在他们出生伊始,就已续下彼此的缘分。

一周的相处,双方感觉颇为投缘,但出院后不久,关信的父母就带着他回了家乡。熟料,六年以后,他们由于工作调动,再次回到S市。更为凑巧的是,单位分配给他们的住房竟然就在安宁家隔壁。可以想象,当两家人重逢的时候,是怎样轰动的场面,又如何不让人感叹缘分的奇妙。

小学,初中和高中,安宁和关信念同一所学校,虽然不在一个班级,但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回家,安宁的父母都是从事科研工作,平时照顾不到她,安宁放学后的那段时间基本都是在关信家度过,吃过关妈妈做的地道东北菜后,和关信一同写作业,做游戏,常常是玩到筋疲力尽后躺在关信的小床睡的烂熟如泥。她父母回来的早关信就会抱她回去睡,如果回来的迟或者是不回来,就索性赖在关信的床上一觉到天亮了。

初时的情谊在高中毕业时理所当然的发展成情侣。

那时的关信对安宁呵护备至,言听计从,稍有不顺她意,只要她小嘴一撅,眼圈一红,关信马上举手投降。可以说,安宁就是在两对父母加上关信的宠溺下长大的。

两个人整天黏在一起,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他们考上大学。

关信报考的警校和安宁所在学校虽然还是在同一个城市,但是一个在城北的郊外,一个在城南,中间要倒一部地铁,三趟公车,而且警校实行封闭式教育,管理严格,平日不得随便进出校门,即便如此,关信还坚持一有假期,就去探望她,礼物,零食,小玩意,更是一件不少。

刘慧是安宁大学时代最好的朋友,两人的友情直到现在还是牢不可破的。

她对安宁和关信之间的事最为了解,看着他们甜蜜的时候能肉麻死人,拌嘴的时候又恨不得踹上对方几脚,分分合合,其实都是安宁一个人在折腾,不管有理无理,每次都是关信带着花来向安宁赔罪,这种事看多了,安宁的无理取闹,她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样一对天造地设的佳偶,刘慧做梦都没想到他们会分开,尤其是知道连安宁自残身体都不能挽回时,她着实吃惊不小。

毕业以后,关信进入S市公安局,而安宁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找到工作,她家底殷实,父母又不缺她这份钱养家,她乐的游手好闲,每日睡到日上三竿。

可能,同关信的嫌隙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肖云阁是关信的同事,亦是他校友,年长他四岁,在局里很照顾他,安宁见过他几次,虽不太熟,也算印象深刻。

等等,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安宁仔细的想了想,骤然睁大眼,她忽然想到,关信和肖云阁是同事兼好朋友,可为什么刚才他们装作互不认识的样子,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这其中,是否有隐情?

安宁把脸埋在双手手心中,终于伸出手,将合影撕成两半,一半重新塞进抽屉最底层,一半丢进废纸篓。

泪已经流干了……

哭到声嘶力竭,再也哭不动的时候,她的梦也该醒了……

恍惚中,她赤着脚走进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匆忙间把水瓶打翻在地,她慌忙取过扫帚和簸箕清扫干净,有几块碎玻璃成为漏网之鱼,而她浑然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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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苏旷踏进家门的时候,被眼前的情景吓的魂飞魄散。

地板上血迹斑斑,屋内一片狼藉,安宁俯卧在客厅沙发上,青丝披散开,脚底血肉模糊,似乎失去了知觉。

苏旷心中涌起前所未有的恐惧,他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们,终于向他身边的人下了毒手。苏旷一个箭步冲过去,将安宁紧紧拥在怀里,拍着她的脸蛋,连声呼唤:“安宁,安宁……”

安宁是被激烈的叫喊声吵醒的。她睁开惺忪的睡眼,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的躺在苏旷怀中,无名之火熊熊燃起,她二话不说挥起一掌,正打在懵懂不觉的苏旷脸上,他没有恼怒,反而欣喜若狂:“安宁,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不由分说再度拥紧安宁,如释重负。当年年小蝶死在他面前的情景历历在目,从那以后他对生离死别就有种难以言语的恐慌,她的死给他打击极大,如果再有一次,他怕他会经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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